在孫姨說第一句的時候,皇上臉色就變了,他沉聲道:“誰告訴你,朕說過朕的老師沈……這個稱呼的?”
見皇上態度嚴肅,孫姨并不靈活的腦袋瓜瞬間靈活起來,她撲通跪了下來,“我……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外頭都這么傳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公公帶著裴將軍和沈先生過來了。
一路暢通無阻,甚至不需要人通報……
皇上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沈先生,也不知道沈先生到底聽到了多少。
見到沈先生的一刻,皇上就確定,這個人是真的,不是假冒的。
看著跪在地上,嚇的瑟瑟發抖的孫姨,皇上剛要開口說話,秦節卻道:“你那么兇干嘛啊,沈狗這個外號也是陛下先起的。”
秦節聲音洪亮,足以讓沈先生聽到。
沈先生面不改色的行禮:“臣參見陛下。”
皇上干笑道:“舅舅和沈先生不必多禮……那個,表妹想讓沈先生多關心關心貞兒節兒。”
沈先生干脆利落道:“我的教學方式,不適合他們,陛下給她們另外再找合適的老師吧。”
對于老裴的女兒和兩個外孫女,他可以寵著,可以慣著,可以忍著,讓他教就免了,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沈先生心里默默想著。
皇上立刻道:“好。”
十七聞,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太后心疼的給十七擦眼淚,但是沈先生和其它的臣子不一樣,太后也不能強行下命令。
皇上道:“表妹在這里好好陪著太后,朕同沈先生有話要說,舅舅也一塊來吧。”
說話間,皇上往御書房走去。
一路上,皇上心事重重。
其實孫姨說的話……他小時候確實隨口說過。
但是,當時的背景是,父皇臨終托孤,沈先生對他不好,除了學習就是學習,他私下里小聲嘀咕,沈枸這么對朕,不怕被天打雷劈嗎?
當時他的本意不是罵沈先生是狗,而是他只知道沈先生的名字叫沈杞。
平日里一直都是沈先生沈先生的叫著,他當時課業多,腦子一糊涂,就把沈先生的名字記差了,脫口而出了沈枸。
枸杞是個藥材名字。
他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意識到自已說了什么后,把自已嚇了一大跳。
雖然那時候他是皇上,但是天地君親師,老師排名還是很靠前的。況且沈先生對他又向來嚴格。
那個時候的他,說完這句話,警惕的環繞了一圈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他以為,這事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他自已知。
登基親政多年,掌握了無數秘密情報,也沒有人告訴他,這事私下里所有人都知道啊?
皇上在心里把手底下的一群廢物飯桶狠狠罵了一頓。
到了御書房后,皇上說道:“沈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樣的……當年的事情是這樣的……”
皇上不知道那群刁民私下里傳了他一些什么,他只能盡可能的解釋清楚,“朕從未有對先生不敬的意思。請先生原諒。”
裴將軍也打著圓場:“當時陛下還小,又時隔多年,你可不能記仇。”
沈先生也有些驚訝,他淡淡一笑,說道:“無妨。陛下當年對臣的所作所為,臣已經假公濟私的十倍還回去了,時隔多年,自然不會在心里怨恨陛下。”
皇上:……
這是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故事。
陳公公在心里暗自嘀咕,怪不得他覺得沈先生對陛下的態度從原來的禽獸,某一天突然變成了禽獸不如。
把年幼的陛下嚇的天天喊著要裴將軍陪著。
從前他只當是先皇遺愿,帝王身上擔子重,必須要這么教,弄半天,沈先生在這搞公報私仇。
偏偏這仇,還是個巨大的誤會。
此時此刻,陳公公突然覺得陛下好慘。
皇上此刻無語了,他不甘心的問道:“這些年里,沈先生平日里都是像教秦硯那樣教其它學生的嗎?”
沈先生笑著道:“那取決于學生對我的態度,像硯兒這么乖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這一刻,皇上讓沈先生和裴將軍離開,因為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看著空落落的御書房,當今陛下在思考人生,如果沈先生是個好先生,那他從前遭的那些罪算什么?算他皮糙肉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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