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錦慧給提著茶壺進門的孫姑姑使了個眼色,孫姑姑走上前,遞過一枚銅盞:“姑娘,請端穩了。”
看到銅盞的一刻,蘭稚就知道她們要做什么,可臉上卻沒任何抗拒,也沒一樣,坦然接過盞子,雙手端于身前。
一撮茶葉置入,孫姑姑將那燒到滾燙的沸水緩緩倒入其中,水溫瞬間將整個銅盞浸到滾燙,以指腹貼在邊緣,如炮烙沒什么區別。
這熟悉的一幕,讓蘭稚恍然想起同樣的待遇,自己也曾在侯府妾室,鄒姨娘那遭受過,當時她還不知其意,又怕又疼,卻是掙不脫,也逃不過,只能哭著喊著央求鄒氏饒了自己......
可今日,感受著指尖那宛如被火鉗挑起皮肉的灼燒感,蘭稚卻只是皺了下眉頭,眼睜睜看著那滾水一點點漫過茶盞的邊沿,傾流如柱地往外泄,澆到她整個手上,瞬間將她白皙的長指,燙到通紅......
“姑娘,這都是為人妾室該走的規矩,您可得人人。”
“老話說,為人妾室,遭逢白眼,日后要受得苦和罪啊,那遠遠不止這些,若連這點疼都忍不了,這點委屈都受不得,想來也不會好好聽訓,那只怕是要踩到主子頭上的,這樣的人,是誰家也不敢要的。”
孫姑姑一邊掌握著水流的速度,一邊滔滔不絕地給蘭稚訓話。
蘭稚的手上早已麻木,可身子卻筆挺的沒有分毫彎曲,即便是整個人都疼到發抖流汗,可她的臉上仍舊沒有半點表情,更沒有叫喊一聲。
相比于上次的不經世事,這次蘭稚早就做好了準備,且對于一個剛剛與至親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這點皮肉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此時此刻的她反倒覺得,越疼越好,越疼她就越清醒,她要把今日所受的全部,徹底刻進骨子里,這樣才能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今日的疼,更不要忘了自己此番回侯府的目的。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