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皮凍來了。
英王比閆老二更快,搶先一筷子扎進去。
吸溜。
一大塊進嘴,冰涼涼的,驅散了少許醉意。
原本英王沒這么執著。
他爹稱病,那他就老實等著唄。
可架不住閆二天天在他耳邊叨叨,他家小二要來京城了,不光小二,他娘也來,侄女也來,就是他大哥暫不能來,遺憾啊遺憾!
眼看著閆二的小家即將團圓,英王心里就越來越不是滋味。
他閨女明明離著更近。
“此次父皇下旨,關州、樂山、西州三府聯考,三府學子匯永寧,并任命吏部侍郎馬大人為總考官,趕赴關州督考……”英王沉吟道:“閆二你說,父皇是何用意?”
“我大哥信上說,陛下是早有此意。”閆老二有些摸清英王的脈了,有點子所謂的天家子弟的底子,但也就那樣。
這位早早就被斷了上升之路,以前上的學讀的書,基本都還給老師了,雖說留下的是精華,不多就是了。
要不是他大哥在后頭猛推,一通操作猛如虎,這位靠自己,還真不知能不能再回到京城來。
但該說不說,英王這個人還是聽得進去話的,人也比他那幾個弟弟實誠。
閆老二在他面前還是敢說話的。
“京城到咱關州多遠啊,那馬大人歲數可不小,聽說是位飽學大儒,咱還沒進京呢,那位馬大人都出發了,和咱正好走個對頭,可惜沒碰上,不然還能嘮嘮……”他還有點小遺憾,這可是總考官,萬一能套出來點考題啥的呢。
京城這邊那烏泱烏泱的學子拜座師,能從街這頭排到街那頭。
“大哥雖沒明說,不過我琢磨著,這馬大人去咱關州,有點別的說法,這里頭,是不是有些陛下看好王爺的意思?”
英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您想啊,要是您真能往上走一步,咳咳,那相比旁的大府,咱西北三府是不是與您更親更貼心?日后想要做啥事,當然是自己人用著更順手。”
閆老二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千總,還是副的,在這京城摔倒十個,有八個比他官大,可到底站的高度上去了,眼光也跟著發展起來,看的比過去遠那么一丟丟。
“那要是為您鋪路,陛下想看看這三府學子有沒有好的,培養幾個尖尖,挺能說得過去。”
英王點點頭,一開始他也如此想。
“可父皇自宮宴之后……”
閆老二打斷他:“陛下沒見您,可也沒見其他人,從這點來說,倒是一視同仁,水端得極平。”
“今兒我進宮,您猜怎么著,人家領路的公公都指點我,讓咱縣主往陛下頭前跑跑,露露面,表表忠心啥的。
那后宮女眷還是進得的,縣主這方面有天然的優勢,她就住在宮里,可這事吧,真不賴咱縣主。
宮里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對是應該的,做錯可就完了,那宮里別說公主了,一個皇子都沒有,這一輩獨咱縣主一個,好么,我從旁打聽,咱縣主連書都沒正經讀幾日,全靠趙娘娘傳身教。
趙娘娘最是行事低調,咱縣主也是一般學著,若想縣主去御前走動,怕是真為難她了。”
閆老二也是有閨女的人,換位想想,要是自家閨女這般在宮里養著,他得瘋,所以才一個勁攛掇英王將孩子接回來。
“咱就按商量的,將縣主接回家,要是陛下罰您,您就主動點,臉皮厚點,去那宮門口受著,賣賣慘,求個見面,這見著面就不一樣了,陛下到底對您是個啥心意,咱也能多揣摩些。”
“我是覺得咱們不能就這么干等著,這等到啥時候是個頭,等到我大哥來?”閆老二搖頭道:“他考完,再將手頭的事交待清楚,要是再被啥絆住腳……咱得自己想法子破局。”
英王對閆二端是十分信任。
有些人哪怕相處日短,依舊一見如故。
閆二這個人,就是有一種讓人打心底信任的氣場。
他可能不夠聰明,不夠周全,但他對誰好,真是掏心窩子的好,坦誠直白,半點不含糊。
“咱家小二也說,咱得爭啊!不是那種頭破血流的爭,是得表現,讓人看到咱積極。”閆老二努力回想著他家大寶的“嘮嘮叨叨”,從中過濾著用得上的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