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除了謝他去惠民堂走了這一趟,更多是謝他奔波買藥的義舉。
他打開包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紙書信。
墨跡有舊有新,前面寫的都是一些家常話,問詢他可安好,要保重身體云云,后面匆匆添上的幾筆,寫的是谷豐的情況。
他家為醫三代,祖父年邁過世后,爹那一輩醫術最好的是三叔,在疫病初期便被府衙征調趕赴谷豐,這封信前面是爹的語氣,后面則是二嬸所寫。
爹和二叔,都去了谷豐。
看到這里安大夫擰緊了眉。
爹資質平平,但為繼承家業還是下了一番苦功鉆研醫術,可二叔,卻是走了從文之路,雖耳濡目染會比尋常人懂的多些,可面對這等來勢洶洶的疫病,只會束手無策。
后面二嬸寫到了緣由,谷豐情況不妙,疫病的勢頭沒有止住……
“閆二兄弟,你去了永寧城可感覺有什么不對?”安大夫問他。
閆老二愣了愣,啥不對?哪不對?
“我進城走了幾家藥鋪,倒是發現治疫病的藥更貴了些,連帶著其他藥也漲價了。”閆老二實話實說。
安大夫嘆了口氣,又問道:“有沒有聽到城中流傳谷豐的消息?”
他也是死馬當活馬醫這么一問,并不覺得閆老二能關注這些。
可沒想到閆老二還真知道。
“聽到了,說什么的都有。”閆老二將各種論學了一遍,自己還總結了一下:“聽著像是傳走了樣,不靠譜。”
安大夫靜默了一陣。
垂下眼簾。
也許,真相就在這些讓人難以相信的傳中。
如果疫病控制不住,為了制止其再繼續波及無辜,會有人建議將得病的人全都帶離至一處空曠荒涼之地。
任他們自生自滅。
事后。
一把火……焚燒干凈。
這是最殘酷的法子,也是最無奈的法子。
他捏緊了書信,抱著包袱一不發的離去。
閆老二:……
什么情況這是?
“安大夫,這藥檢查完了嗎?都沒問題吧?”他伸著脖子喊道。
安大夫停住身形,轉身朝他點頭,沉聲道:“可以入庫。”
說完又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閆懷文回轉,閆老二就跟他吐槽:“哥,你說安大夫是不是看病累著了,怪里怪氣的,他朝我打聽永寧城里谷豐的流,我照實說了,他扭頭就走,神色難看極了。”
閆懷文問:“你是如何說的?”
閆老二就復述了一遍。
閆懷文蹙眉,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測。
“對了哥,這是我的采買單子。”閆老二一拍腦門,差點給這么關鍵的東西忘了,他忙從懷中掏出來,遞送過去。
閆懷文掃了幾眼,挑了挑眉。
閆老二目光中帶著期盼:“哥,我和戚四這趟出公差給多少銀子?”
閆懷文揉了揉眉心。
像是這種明顯能賺些差價的公差,下面的人擠破頭想去,為此不惜打點上峰,哪有從衙門老老實實領差銀的,又不是苦差。
他的公文尚有留白處,按市價一一謄錄沒有問題,可……
如此作為,將天佑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