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田大老爺暫時放下了升起的羞恥,緩緩道:“你大哥……已將準備做足,他這份事事周全,走一看三的性子……天佑啊!你……”咋就沒跟著學學?
轉念一想,這也不是能學來的,只能說閆家老祖宗偏心啊!都是一樣的后人,咋就一碗水端不平!
“我?”閆老二搓到脖子了,對田大老爺道:“老師抬頭。”
田大老爺:……
乖乖照做。
臉色爆紅。
別問,問就是熱的。
“你無需如此,你大哥那樣太累。”田大老爺說道。
閆老二很是認同的點頭。
“大哥他有大志向,大胸懷,我不行,我能當個小官就行,護住她們娘幾個……老師,小二他干爺說,小官也不是沒有升遷的機會,只要功勞足夠,也能往上走,您說,我有機會沒有?”
田大老爺的目光漸漸清明,問道:“你想以童生出仕?”
閆老二開始搓胳膊了。
他神情很認真,只露給田大老爺一個略為嚴肅的側臉。
“老師,小二她干爺給我指了一條路,我說道你聽聽,看中不中。”
田大老爺嗯了一聲,看似隨意,實則豎起耳朵聽得專注。
“文官講究資歷出身,狀元、榜眼、探花這三位尖尖咱就不說了,離著太遠,往下是兩榜進士,進士出身和同進士出身,相差一字,天淵之別!
舉人也可候官,低,上限也低。
秀才就更別說了,在官員眼中,連剛起步都算不上。
據說官場還有不成文的諸多俗例。
輔官很難轉正主官……
今年剛升了品,就得再熬上幾年,才有望往上挪動……
有功勞沒用,得又有功勞又熬夠了資歷才行……
老師,文官這一道,往上升,實在太難了!”
田大老爺沉吟著說了句:“也不是沒有特例……”
閆老二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有那驚才絕艷簡在帝心的,別說一年三升,一日三升都行,全看圣心,可老師,還是那句,離咱太遠了,您的學生您還不曉得,資質有限,就不是啥做大事的材料。
我學問不成,要是在文官這邊死磕,向上艱難!
可要換個思路,我要是個秀才,不,哪怕就是童生,當個武將,走武官升職的路子,可就簡單多了。”
閆老二語速快了起來:“您想啊,他們靠啥升職?軍功啊!不用苦熬什么資歷,只要軍功足夠,我就能一直升一直升……當然,我也沒想那么大,不過和薛總旗打了一陣交道,我發現他那邊內政挺亂,我帶兵打仗不行,但這些內政工作肯定是能勝任的,軍中也不全是驍勇善戰之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長處嘛,他們那邊也有偏文職的……”
田大老爺聽懂了。
簡而之,他的學生覺得武官那邊升遷更容易。
他讀書不行,在科舉一道上看不到希望,那王公公稍稍點撥,就給他撥云見日了!
胡鬧!
他這個當老師的,還有他大哥,難道他們兩個就想不到這些?非要你個老太監來指點。
“天佑!”田大老爺包著頭,后背和兩條胳膊都被搓得發紅,依然一身正氣,莊重說道:“事關你的前程,需細細思慮,棄文從武,不是說說便可,你有上進之心,為師很欣慰,可莫要操之過急,一切,咱們從長計議。”
田大老爺使了一個拖字訣。
他決定——不走了!
就在閆家除歲迎新!
“天佑啊!布巾給我,為師自己來。”田大老爺拿過布巾,便飛快的在身上搓洗。
還不能胡亂來,他學生看著呢,得按部就班又無比迅捷的將自己搓洗干凈。
“老師您急啥,進這邊的水桶再泡會,我剛剛刻意倒的滾燙熱水,眼下水溫正正好。”閆老二正用手試著溫度,那頭田大老爺已經用邊上的小桶,裝水往自己身上沖了。
田大老爺:急啥?他急啥?!
他急著找閆懷文!
聽聽你弟弟說的這些話。
你這當哥的再不管管,他就要從軍去啦!
……
閆懷文和閆向恒也才剛剛洗漱出來。
兩邊是同步進行。
該說不說,閆家打的大浴桶實在不少。
頭發還來不及散開,田大老爺就這般一路包著頭發沖到了閆懷文的屋子。
閆向恒:……
很有眼色的退出去,將房門關上。
閆懷文眼見田大老爺的失儀之狀面不改色。
聽他道明來意后,閆懷文慢慢擰緊眉心。
二人兩相對坐,良久不。
……
“大哥,師公是不是在大伯房間?”閆玉找到閆向恒問道。
“嗯,在。”閆向恒答道。
閆玉便嘿嘿一笑,躡手躡腳靠過去。
閆向恒一拍腦門,快走幾步追上她,低聲問:“小二,你干啥去?”
閆玉朝她大哥眨眨眼。
此時無聲勝有聲。
大哥,你懂的。
閆向恒就是知道,才攔的她。
“馬上翻過一年,你又大一歲,不能像以前一樣……田大老爺許是有公事和爹說。”
不方便聽。
閆玉壓低聲音道:“才不是公事,是我爹的事,大哥,你就不好奇么,我爹啥事讓師公這么著急,片刻都等不得就沖過來找大伯?”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