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云宴率領精兵,立馬城關之下。
他身后乃是關州軍精銳,魏何今魏大將軍勝任回京后,關州軍主帥之旗,掛的便是英王世子之名!
作為主帥,他本不必身先士卒。
閆懷文亦對他有所叮囑,貴人不犯險地。
既為主帥,便不能逞兵夫之勇。
只要他在戰場上,帥旗安然,關州軍便知主在,將在。
心有所向,一往無前!
可時云勉自幼便在軍營操練,未及弱冠之齡,正氣加身,血氣正盛。
兩眼所視,同袍拋頭顱灑熱血。
兩耳所聞,只聽得沖、殺二字。
敵數遠勝我,不退!
敵兵強于我,不退!
敵如虎狼撲食,我縱不敵,死戰,不退!
他如何能按捺的??!
如何能忍?
時云勉抬手,以面甲,將臉覆起。
捧書頓時緊張起來,身下的戰馬都好似感知到他的情緒,晃著頭輕打響鼻。
“世子,閆先生有,帥旗在哪,世子就在哪?!?
他看向舉旗的那個大個兒。
手臂粗的像上年頭的老樹樁,那帥旗桿子都被他換了,說是拿著太細溜,不得勁,愣是自己去林子現伐了根木頭來,和他鼓鼓脹脹的手臂差不多粗細。
帥旗都因換了桿子臨時找虎踞城擅針線的娘子拆了重縫……
這要不是閆先生派來的人,他說啥不能讓人這么瞎折騰。
可此時此刻,他家世子眼看著想沖入戰場與關州軍一同廝殺,這些個閆先生派來的人,捧書瞧著就順眼多了,眼珠子都快轉出來了。
可恨幾個傻大個,愣是沒有一個人幫著說上句話。
還得是胡大,擅射的眼力都好。
看出世子的意圖,也看出捧書的求助。
“世子容稟,咱們有援軍,定能按時到?!?
胡二從兩軍對陣起,便一直在擺弄他手上的長弓,檢查身上各處的箭筒。
聞抬頭,下意識跟了他哥一句:“小二靠譜,肯定不會誤了時間。”
舉旗的戚大,終于開了金口。
甕聲甕氣道:“閆大哥說了,小二最遲明晚就能回?!?
戚四和戚五同時點頭。
他倆不舉旗,負責待在世子身邊,貼身保護。
這些日子以來,始終認認真真,不曾離開半步。
世子吃飯睡覺巡視軍營……
這么說吧,便是世子出恭,他們也一定要在恭房外頭,離世子最近的地方。
時云宴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閆先生不愿他以身犯險。
他知道小二雖是個孩子,可做事很有章法,若不能按時與援軍同來,定會想方設法往回傳信。
既沒有收到小二的任何信件。
那一切,都便在依計行事,不曾偏差。
作為軍中主帥,閆先生更是將一切謀劃全盤告知。
以時恪縝之死,逼反王提前攻城,而西戎大軍,與援軍會前后而至。
虎踞只要扛住反軍的這次猛攻,便是西戎到了,陷入這血肉戰場之中,再難脫身。
屆時與定國公所率夾擊包圍,反軍、西戎都將萬劫不復!
可他縱然知道閆先生諸般謀劃都是對的,是更有利于大局,能更快結束這場謀逆叛亂。
他,依然違逆不了自己的內心。
是他,時云宴,高估了自己。
“帥旗之下,便是我立足之地?!?
他面甲下的聲音如一柄利劍,沖散躊躇之霧,飛躍猶豫之崖。
“那便讓帥旗所在,成為我劍鋒所在!旗幟飛揚之地,便是我血戰之地!”
“眾將士聽令!”
“隨本帥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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