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安腰部使不上力,李玉枝扶著他放平,然后將筏子上的繩子搭到背上。
這期間,他像個傀儡一般眼睛眨都沒眨。
就在衙役耀武揚威揮著鞭子,像驅趕牲畜一般趕人時,云水仙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接著就被衙役抽了一鞭子:“瞎叫喚什么!嚇老子一跳!”
云水仙的衣服頓時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肩頭嫩白的肌膚。
衙役的眼神露出一抹狂熱的色彩。
云水仙是從小養在霍家的表姑娘,是老夫人妹妹的女兒,原本是等年齡一到就讓她嫁給霍長安的,沒想到被桑凝兒截了胡。
她不是霍家人,原本是可以摘出去的,可為了霍長安,硬是跟著一起被流放。
她是這里面長的最美,最白的,一路有霍靜雅護著,倒是沒有挨過一鞭。
今天,這是挨的第一鞭子。
“水仙!”老夫人連忙護住她。
“姨母,姨母,長安哥哥的腿......腿......嘔......”云水仙驚恐的指著霍長安的腿,忍不住干嘔起來。
腿怎么了?
霍長安轉了轉呆滯的眼珠,盯了云水仙的神色半晌,而后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直接閉上了眼睛。
連口口聲聲非他不嫁的表妹,都嫌惡心了啊......
霍家女眷全都面色慘白,驚恐的看著霍長安的腿。
他的腿是受過刑的,有些地方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
盡管每天大嫂和老夫人都會給清理,但沒有藥,沒有干凈的水,沒有大夫刮腐,情況還是一天天惡化。
而現在,因為霍長安沒有知覺,又一動不動,腐肉里,竟然生出了蛆蟲!
那一條條乳白色的蟲子,扭動著肥胖的身體,讓一眾女眷嚇得面無血色,毛骨悚然,又心疼,又感覺惡心的想吐。
也就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夫人,強忍著眼里的淚,拿著干癟的水袋在碎布上倒了一點水,擦洗了一下,又拿一根木釵的尖端去挑。
“老四,忍著些,娘給你清理。”
老夫人說完,心里就是一窒。
幺兒的腿已經沒知覺了啊,還忍什么呢!
霍長安終于不再無動于衷,看著老夫人一夜間花白的頭發,早已干涸的眼眶驀然一痛。
“娘......”
別管了,別管了,讓兒子就這么去了吧!
他多想這么說。
可是看著凄惶無依的一眾女眷,卻又不敢就此閉眼。
他如何放得下心走。
可是,他又有什么辦法,他成廢人了啊!
不能再護著她們,只會成為她們的拖累。
再一次閉上眼睛,卻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
“住手!不能挑!”桑寧一把抓住老夫人干裂帶血的手。
“桑凝兒!你又要干什么!他是你丈夫!你是想看著他活生生腌臜死嗎!”霍靜雅哭叫。
“我長安哥哥,最愛干凈了......”云水仙抽泣。
“桑氏,放手。”老夫人聲音依舊有力,不過外厲內虛。
畢竟年紀大了,她的身體,已是在強撐。
“那個......老夫人。”桑寧憋了半天,還是沒喊出一聲娘。
不過也沒人在意她的稱呼。
“您不能這樣清理,這不是蛆蟲,這蟲子雖然跟蛆蟲很像,但頂端口器明顯,而且是紅色的,身體也比蛆蟲要長。”
“這種東西,叫蠶蝕,一般是躲在樹皮里,想必這些是四郎在樹下休息時爬進身體的。”
“它的口器含有毒素,而且十分容易斷,您這樣挑出來,很容易斷在肉里,毒素滲透血液,會逐漸讓器官衰竭,等發現不對,就晚了!”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