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光亮終于逐漸落幕。
黑暗與冰冷來臨。
枯樹老鴉繞樹悲鳴。
李玉枝將干草鋪在墻根底下,回頭望向已經看不清的巷口。
“怎么,都沒回來?”
她開始不安。
桑寧又在附近轉了一圈,在貧瘠干裂的土地上找到了一種植物。
蛇床草。
或許因為它有毒性,倒是無人采摘。
不過,這也是一種藥材,主治陰癢帶下,濕疹腰痛。
只要把含毒的種子清理干凈,可以涼拌做湯。
晚上大黑魚的輔菜就是它了!
她帶著菜剛回來,就聽見凄慘的哭聲。
“水仙!你快說呀!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小雅和你三嫂呢!”大嫂急的大喊。
兩個小女娃嚇得直哭。
老夫人一邊哄著孩子一邊也恨鐵不成鋼:“水仙,鎮定下來!她們在哪呀?”
可是云水仙渾身哆嗦,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下氣。
“她們......她們......嗚嗚嗚......”
不知什么時候,霍長安已經爬了過來。
他額間冷汗涔涔,青筋鼓繃,對著云水仙發出雷霆般的嘶吼。
“別哭了!到底在哪!!!——”
男人到底與女人細柔的嗓音不同,他喝了靈泉水,恢復了些力氣。所以這一聲,震耳欲聾,直接讓云水仙止了哭。
只是眼神木愣愣的,更像嚇傻了般,呆呆的盯著霍長安。
唯有眼里的淚不要錢似的繼續往下落。
滑過比這里任何人都要干凈的臉蛋。
杜山聽到聲音,也警惕的走過來。
桑寧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云水仙的臉上。
云水仙慘叫一聲,就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捂著臉看向桑寧。
“腦子清楚了嗎?說!”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猶如當時痛斥衙役時的冷凝眉眼。
充滿剛韌與魄力。
云水仙感覺面對的是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上位者一般,不由脫口而出:“在西南角,我們遇到了三個男人......”
桑寧以及其他人,原本以為是李廠和胡四又起了壞心思,卻沒想到是這樣。
這個鎮子,桑寧是知道狀況的,旱災已久,寸草不生。
兩個弱質女流落到三個饑餓很久的男人手里......不敢設想。
“給我解開腳鏈。”她對杜山說。
眼里帶了兇煞之氣,猶如要前去廝殺的狼。
杜山驚異這樣的氣勢會出現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子身上,但也沒有耽擱,馬上開了鎖。
桑寧抓起鐵鏈就跑。
杜山緊跟其后。
李玉枝驚嚇之后,渾身發抖也正要跟著去。
“大嫂!拿著!”
霍長安不知又從哪里掏出的一片頂端磨的尖銳的瓦片遞過去。
李玉枝沒心緒再去想他又是怎么藏起來的,胡亂接過,腳步凌亂的跑走。
霍長安雙手狠狠的摳進地里,眼底恨意洶涌。
殺!
想殺人!
“姨母......”云水仙一邊臉迅速的腫起,她淚汪汪的看向老夫人。
可是素來最疼她的老夫人連看都沒看,緊緊的抱著兩個孩子,目光直勾勾看向高高低低的房屋。
其實,從踏上流放之路開始,老夫人就沒想過一家人能全乎的到達涼州。
她早有心理準備的。
可是真的到這一刻,她發現真的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