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著回到招待所,就在要分開的時候,常宇叫住了陳念。
“是這樣的。張貴還有耗子家里都挺困難。尤其是張貴。”常宇說著,沉默了一下。
他其實覺得這樣有點像道德綁架。
所以在說明情況之前,又連忙補充:“這件事是自愿行為。我們只是提議,就算不參加也沒什么。畢竟你的情況我們也很清楚。”
“張貴的老家在山區(qū)。聽張貴說,他前頭原本是有幾個哥哥姐姐的,但早些年饑荒的時候餓死了兩個,另外兩個,一個為了給家里換糧食,一袋大米和一袋小米就嫁到了山那頭,幾年都回不了娘家一次。另外一個在山里打獵受了傷,斷了一條腿。家里還有兩個年邁多病的父母。張貴是最小的。”
常宇說著,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他都不敢想,張貴犧牲的消息傳回去,會給這一家人帶來怎么樣的打擊。
“張貴說,他參軍這兩年家里才好一些。”
“我找了幾個還沒成家的一起商量著,要不以后每個月一人出兩塊錢給張貴父母寄過去。”
一個月差不多也有十塊了。
十塊錢對于一個山區(qū)家庭來說,可以說是一筆巨款。
畢竟,這年頭一個學徒工一個月才十四塊錢的工資,轉(zhuǎn)正后才有二十八左右。
“我知道!”見常宇都說得有些著急了,似乎是擔心陳念誤會。
這畢竟是要錢的事情。
一個沒說好,反倒是傷了大家的感情。
一個月兩塊錢,對他們來說并不算太難拿出來。
“兩塊錢,我沒問題。現(xiàn)在給你嗎?”陳念還想起其他三個人:“耗子他們家里呢?”
常宇搖頭:“困難肯定是有的,但是不如張貴家里的這么困難。”常宇解釋:“其他三個人沒結(jié)婚,就沒有孩子。家里父母也有其他兄弟照顧。更何況,這次也會發(fā)撫恤金。對于烈屬鄉(xiāng)鎮(zhèn)都會有照顧。張貴家不一樣,他們家沒有年輕勞動力了。”
唯一的年輕勞動力還有殘疾。
又是在山區(qū)那樣的地方。
生活確實困難。
大家都是戰(zhàn)友。
這次還一起執(zhí)行了任務。
一個月兩塊錢也不說多,大家能幫多久就幫多久好了。
“雖然我都說了,以后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們戰(zhàn)友之間還會互相照顧。可我真的不希望再……”常宇表情苦澀,見陳念毫不猶豫的從口袋里翻出了一疊毛票。
只覺得手里的錢都沉甸甸的。
“這次任務出得著急,我身上也沒帶多少錢。兩塊錢應該是有的。”
陳念把錢塞給常宇,說:“我們都知道你的想法。放心吧,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大家都知道,以后真有什么事情,家里老小也不是孤立無援,沒什么后顧之憂了。挺好的。”
陳念吸了吸鼻子。
她強扯出一點笑來:“常宇,辛苦你了。”
常宇哭著流眼淚,用力的搖頭。
他們這群人大部分都沒有見識過死亡。
少數(shù)幾個參與過一些任務,但都不如這次。
最多負傷。
大家現(xiàn)在都非常不適應這種被死亡的悲傷縈繞的感覺。
陳念因為是女生,住單間。
二樓房間不夠,因此被安排在三樓住下。
垂著頭,表情還帶著淺淺哀傷,但更多的是木然的走到房門口。
正要掏鑰匙出來,就聽見樓梯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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