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的車程,來到鄉鎮上。
小縣城沒有城市發達,人不多,交通也不便利,但基本的生活設施都有。
特色美食倒是挺多。
三輛豪車進入城鎮里,引來周邊人的注目。
尤瑾抱著女兒,牽著宋晚夕走入一家當地特色餐館,俊男美女,氣質矜貴,身后還跟著四個西裝革履的強壯保鏢,格外引人注目。
點完餐后,小芽指著對面的文具店,吵著要買玩具。
尤瑾見文具店不遠,便讓宋晚夕在店內等著,他抱著小芽去對面挑玩具。
尤瑾把四名保鏢都留在宋晚夕身邊。
宋晚夕端坐著,安靜地等待餐食上桌,肚子正咕咕叫。
這時,微信鈴聲響了幾下。
宋晚夕拿起看了一眼,是顧皓澤發來的。
幾張照片,還有一條信息。
“晚夕,你讓我幫你查的事情,我查到了,照片和信息給你發過去了。”
宋晚夕立刻回復一句:“謝謝你,顧醫生。”
顧皓澤:“不用謝,你欠我一個人情,下次記得還。”
宋晚夕看著手機會心一笑,寫道:“好的。”
發送完,她點擊圖片認真查看。
圖片是醫院監控畫面,很模糊,但隱約能看到把她送進醫院的兩個男人。
穿著西裝,很高大,五官雖然模糊,但大概輪廓有點眼熟。
宋晚夕點擊下面的身份信息圖片。
看到這兩人的名字時,她的印象更清晰了。
這個名字,好像聽尤瑾喊過。
宋晚夕猛地回頭,看向旁邊座位的保鏢。
她看了看圖片,又看了看保鏢,神色沉重。
保鏢發現她神色不對勁,起身過去,恭敬地問道:“宋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嗎?”
宋晚夕把手機圖片晾在他面前,“這是你嗎?”
保鏢明顯一愣,僵了幾秒。
“這就是你,對吧?”宋晚夕心房繃緊著,不安地問:“是你們救了我,再把我送到醫院的,是不是?”
保鏢沒再隱瞞,頷首說道:“是我們送你去醫院沒錯,但救你的人是尤先生,因為他當時受傷了,沒辦法親自送你過去。”
宋晚夕握緊手機,回頭看對面商鋪的尤瑾,他正陪著女兒在里面挑玩具。
她心臟像一只大手緊緊攥著,隱隱作痛。一股熱浪涌上心頭,眼眸濕透了,“他后背的傷在那天受傷的嗎?”
保鏢點頭:“是的,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都龍的手下突然對你發起攻擊,我們離你較遠,尤先生當時就在你身邊,他不顧一切地撲到你身上,給你襠下這一刀。”
宋晚夕垂下頭,淚水在眼眶里打滾。
想起尤瑾受傷的第二天,她完全不知情,還把女兒送過去讓他照顧。
尤瑾當時什么也沒說,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和休息,導致傷口感染。
一想到這些,她心像被碾碎,撕裂的陣陣疼痛襲來,連呼吸都疼。
保鏢輕嘆一聲,“尤先生那一刀是從后背插進去的,醫生說差一點就到心臟了,還好他肌肉夠厚,是幸運撿回來的命。”
宋晚夕心痛到手在發抖,兩滴清淚從眼眶直接掉落到大腿上,她快速伸手抹掉眼淚,吸了吸鼻子。
她仰頭深深呼一口氣,感覺整個胸口都很疼很堵,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輕輕甩甩手。
保鏢頷首后,退回隔壁座位。
不一會,尤瑾抱著小芽回來,他滿臉笑容,邊坐下邊說:“挑了這么久,最后只挑了一個小烏龜。”
宋晚夕擠著微笑,問小芽,“是什么樣的小烏龜啊?”
小芽把小烏龜拿出來放到手中,“媽媽你看,是不是很可愛?”
一個玻璃做的斑斕小烏龜,跟花生米似的大小,確實又可愛又小。
尤瑾忍不住笑了,“真會省錢,才五毛。”
他的視線從小芽身上移到宋晚夕臉上時,笑容驟然消失,傾身靠過去,大手捧上她的臉,語氣變沉,“眼睛怎么紅了?你哭了嗎?”
宋晚夕抿唇微笑,搖搖頭,“沒有,眼睛有點癢,剛揉了一下。”
尤瑾半信半疑,緩緩收回手。
這頓午餐吃得有點晚。
等他們吃完,到處逛了一會,便驅車回家。
這時,中秋的全村宴也開始了。
熱鬧非凡的酒堂,人聲鼎沸。
因為尤家是全村、全市、乃至全國,是顯赫的富豪之家,又是慈善之家,所以非常受人尊重和愛戴。
宴席上,尤家的人坐主桌。
村里的干部也總是過來給他們敬酒。
尤瑾當然也少不了要應酬他們。
宋晚夕就坐在他身邊,看他喝過兩小杯茅臺酒,她憂心忡忡地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因為太吵,尤瑾疑惑地望著她,壓低頭靠近她,“怎么了?”
“不要喝了,可以嗎?”宋晚夕的聲音壓得很低。
尤瑾把酒一放,“好,不喝了。”
宋晚夕安靜下來。
尤瑾靠向她,側頭凝望她憂愁的臉蛋,輕聲輕語:“從鎮上回來之后,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是有什么心事嗎?”
宋晚夕搖頭,“沒有。”
這時,在村里做農業生意的個體戶端著酒走過來,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尤先生,尤太太……”
宋晚夕被喊得一驚,轉身看向他們。
憨厚老實的男人笑臉盈盈,舉著杯,謙卑又尊敬地開口,“非常感謝你們給村里捐款修橋鋪路建學校,如果不是你們尤家修了山上那條大道,我山上的農產品也不可能這么快捷方便地運下來……真的,感謝之情,無以表,陳某先干為敬。”
尤瑾拿起茶杯,“我太太不讓喝了,我就以茶代酒吧。”
他太太?
宋晚夕聽到這個稱呼,心里感觸良多。
她看著尤瑾在這種場合游刃有余。
即使都是普通村民,大部分也是窮人,可他表現出來的修養和品德,是那樣的平易近人。
沒有半點架子,更沒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慢,相反,他熱情好客,待人和善,能放低姿態和身段跟村民打成一片。
或許,是同宗同族,手足情深。
又或許,是尤爺爺和尤奶奶教養有方,后輩都是很好的人。
可是……
宋晚夕的視線看向尤晨和尤珍妮。
兩人的態度截然相反。
帶著一種煩躁,不安,和排斥,坐在旁邊安靜地玩手游,對桌面上的菜肴也毫不感興趣,甚至有點嫌棄,更別說是應酬。
入夜。
皎潔的圓月高懸夜空,銀輝灑落在池塘上,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村民站在魚塘邊,賞月,看煙花。
絢爛的煙花驟然綻放,如彩蝶飛舞,劃破夜幕,與月光交相輝映。
村民和小孩在煙花之下狂呼,哇哇哇的驚訝聲不斷。
尤瑾抱著累到熟睡的小芽,并肩宋晚夕站在池塘邊,仰頭看那璀璨奪目的煙花。
在城市里,更雄偉壯觀的盛大煙花也看過了,可此時此刻,卻感覺這里的煙花特別美。
美得讓人心尖發顫。
尤瑾低頭看了看懷里熟睡的女兒,因為沒有睡午覺,小芽太累了,此時睡得很沉。
半空中,最后一朵煙花\"砰\"地綻開,化作漫天金雨,倒映在池塘里仿佛墜落的星河。
尤瑾望向宋晚夕,溫柔地低喃:“好看嗎?”
宋晚夕淺笑,“好看,好美,等我老了以后,希望也能來這么漂亮的鄉村養老。”
尤瑾抿嘴,勾出一抹笑意,“可以的,我陪你回來。”
宋晚夕沒接他的話,低下頭,感覺這個愿望有些奢侈,她都不敢想。
畢竟未來的日子,到底還有多少變數,又有誰能料得準,猜得到呢?
煙花放完,村民慢慢散開。
宋晚夕并肩尤瑾,往家的方向走去。
四名保鏢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后。
皎潔的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因為宋晚夕心里藏著事,情緒低落,他們之間便沒有任何交流。
回到別墅,宋晚夕要求尤瑾把小芽放到她房間的床上。
道了晚安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這晚,宋晚夕輾轉難眠,腦海里全是尤瑾拿命給她擋刀的事,既感動又難過,久久不能平復。
不是說恨她嗎?
連命都不要了,他明明比吳薇薇還要瘋。
相反,她好像一直以來都只在考慮自己的感受,考慮自己的前途和未來。
她幾次逃離尤瑾,其實都是因為懦弱怕死。
相比尤瑾的愛,她那點喜歡就顯得微不足道,可笑至極。
——
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寬闊明亮的別墅客廳顯得格外溫馨。
尤奶奶和春姨在吃柚子,閑聊天。
尤宏盛陪著小芽在下飛行棋。
尤晨,尤珍妮,洛天琪,三人葛優躺在沙發上開黑玩手游,時不時還激動地喊幾句。
二叔出去釣魚,二嬸和尹嬋娟收拾外面的庭院。
尤瑾剛起床不久,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他邊吃邊看手機里的郵件,在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宋晚夕昨晚沒睡好,又是最后一個起床。
她下了樓,但沒有人發現她。
直到她走到尤瑾身邊,輕輕拉開椅子坐下時,尤瑾才看到她。
“早!”尤瑾溫柔的語氣打招呼。
宋晚夕笑意盈盈,“早上好。”
尤瑾放下手機,端起干凈的碗給她盛了一碗營養粥,放到她面前,又把其他早餐都往她面前挪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