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渾身發軟無力,聲音哽咽發抖,“還……還有……后門嗎?”
“有,每一間手術室都有消防通的。”
宋晚夕在顧皓澤的攙扶之下,從消防通道離開。
“需要我給你報警嗎?”顧皓澤問。
宋晚夕急忙阻止:“不要報警。”
“為什么?”
宋晚夕的聲音還在發抖:“我大概能猜到幕后黑手是誰,即使報警也抓不到幕后黑手,最后也只會推兩個嘍啰來頂罪。而我和我的孩子就永遠也逃不掉了,這樣的危險,后面還會接踵而來的。”
顧皓澤震驚:“你得罪的人權勢滔天?”
“差不多。”
“好,我懂了。”
宋晚夕扶著肚子邊走樓梯邊說,“顧醫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舉手之勞,我送你回家。”
“我不能回家。”
在側門出了醫院,顧皓澤扶著氣喘吁吁的宋晚夕,“孩子的爸爸是尤瑾吧?”
宋晚夕含著淚點頭。
“你要告訴他這件事,他有能力保護你。”
宋晚夕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眸里徐徐而落,劃過她慘白的臉頰,哽咽道:“他確實有能力保護我,但他也是我危險源的由頭,沒有他,我根本就不會有危險,又何須被他24小時保護起來呢?”
顧皓澤似懂非懂,滿眼心疼地望著宋晚夕。
宋晚夕滿眼傷悲,緊緊握住顧皓澤的手,“我現在沒身份證,沒手機,也沒現金,我求你幫幫我,我想要離開這里。”
“好。”顧皓澤低頭看她的肚子,“但孩子快要出生了,你這樣一走了之,一句話也不留給孩子的爸爸,他會找你找瘋掉的。”
宋晚夕苦笑著搖頭,“他知道我一直都想逃跑,如果不是他的阻撓,我早就逃到國外去了。我這一次走了,他不會再來找我了,更不會瘋掉。”
顧皓澤無法理解,靜靜地凝望著她。
宋晚夕閉上眼,豆大的淚一滴滴往外涌,浸濕了她慘白的臉蛋,帶著哭腔,堅韌又篤定道:“他可能會恨我。”
顧皓澤勸道:“我覺得你有必要告訴他,有壞人想害你們的孩子。”
宋晚夕反問,“如果這個壞人是他爸爸呢?你要讓他去殺了自己的父親嗎?”
顧皓澤瞠目結舌,驚訝道:“爺爺怎么可能會害自己的親孫?”
“是啊,我也沒證據,或許不是他爸。”宋晚夕目光堅定,一字一句:“所以我更不能留在尤瑾身邊,我不能像金絲雀一樣,被他保護起來,毫無自由可。”
“我尊重你的選擇。”顧皓澤扶著她繼續往前走,進入繁華的街道,攔截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一同上車。
宋晚夕坐在車廂里,雙手摸著肚子,感受到寶寶的胎動,有種劫后余生害怕,雙手依舊冰涼涼的。
望著窗外的景色,她腦海里浮現尤瑾含情脈脈的眼眸,是那樣的深情炙熱,是那樣的愛她,愛寶寶。
她是不是應該回到尤瑾身邊,與他一起對抗黑勢力,一起面對未來所有的危險,被他保護起來,一家三口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她宋晚夕由始至終,想要的都不是平凡又簡單的幸福日子。
她有她的星辰大海。
她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去到尤瑾身邊,只做一只被保護的金絲雀。
她要做的是,能在天空翱翔的獵鷹。
宋晚夕仰望天空,蔚藍一片,那樣的寬闊美好。
————
保安說他只是去了廁所幾分鐘,宋晚夕就跑了。
尤瑾看了監控。
別墅門口的監控只拍到宋晚夕聽著手機往前走,大概五十米左右就離開監控范圍。
隨后就消失了。
其他路段的監控都看不到宋晚夕的身影。
尤瑾心急如焚,亂了分寸,報了警,聘了上百名保鏢,到處尋找宋晚夕。
尤瑾一刻也沒有休息,足足找了一天一夜,找得快要瘋掉。
第二天早上,劉阿姨收到一個同城包裹,便打電話給尤瑾。
尤瑾火急火燎趕回別墅,接過劉阿姨的包裹,坐在客廳沙發上拆開。
包裹里是一封信。
是宋晚夕的筆跡,尤瑾從高中開始就喜歡看她寫的字,對她的字跡最熟悉不過了。
第一行:
阿瑾,我走了。
尤瑾看到這五個字,修長的手指都在發抖,一夜未睡,憔悴的俊容瞬間黯沉如墨,眼眶瞬間紅了。
他甚至沒有勇氣往下看了。
他心如刀絞,痛得血肉模糊那般,無法呼吸,沉著氣繼續往下看。
第二行:
不要再來找我,即使你再次找到我,我還是會繼續逃跑的,一次跑不掉,那就兩次,三次,四次……無數次。
所以,你囚得住我的身體,也囚不住我的心。
我很感謝你愛了我這么多年,在我還沒認識你的高中開始,你就給與我這么多的關注,偷偷愛了我十幾年。
我沒有辦法給予你同等的愛,我很抱歉。
阿瑾,放過我吧!
孩子雖有你的一份,但也請讓給我吧!
我們這輩子注定無緣無分,強扭的瓜不甜,勉強也不會有好結果。
就此,別過。
下輩子,換我來暗戀你,喜歡你,追求你,再被你甩!
忘了我和孩子吧!
再也不見!
切記:你一定要幸福!
——從未愛過你的宋晚夕。
尤瑾發抖的手緩緩用力,掐得信件皺成一團,心臟像被大刀剜了一個大口子,痛得無法呼吸。
他無力往沙發后背倒下,仰頭閉著眼,淚水從眼角兩邊滑落。
他輕輕啟唇呼氣,忽然低笑出聲,笑聲里淬著冰渣:“從未愛過?”
尤瑾緩緩睜開眼,猩紅的眼底翻涌著滔天痛楚,他抬手狠狠擦去淚痕,卻擦不凈心頭汩汩滲出的血。
那張被揉皺的信紙再次被他狠狠撕碎了,往上一灑,緩緩飄落在地,像極了他被碾碎的心。
他站起來往前走,驀地踉蹌幾步,差點跌倒。
他扶在沙發上,站穩后,哭笑了兩聲,格外苦澀無奈,繼續往前走,上了樓。
可悲!可恨!
原來他這十幾年癡情,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始終無法融化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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