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靠在他肩膀里淺笑著說:“顧醫生,如果你是我哥哥,我真的會很開心。”
顧皓澤溫聲道:“叫哥哥吧,別總是喊我顧醫生了。”
“不是還沒檢驗dna嗎?”
顧皓澤推開她的肩膀,俯身平視她,“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妹妹。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宋天佑,以后就喊我哥哥。”
宋晚夕笑而不語,還是有些尷尬,激動的淚溢滿眼底。
顧皓澤溫柔地給她擦拭,“我很有信心,你就是我妹妹,血濃于水,你我之間的磁場本就很融洽,不是嗎?”
宋晚夕沖著他甜甜一笑,點點頭。
尤瑾站在房門前,手指無意識地掐入掌心。
陽臺上的兩人相擁而笑,顧皓澤甚至親昵地為宋晚夕拭去淚水。
這一幕像淬了毒的箭,狠狠扎進他的心臟。
他沒有勇氣上前打斷,緩緩轉身,推開門進入房間。
所有懷疑終究還是變成現實,狠狠擊碎了他的心。
夜深了。
宋晚夕從客廳回到房間時,房間的燈是暗的。
尤瑾背對著門側臥在床上,呼吸平穩得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從宋晚夕推開門的那一刻起,全身的肌肉就繃緊了。
他聽著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衣柜前,聽著她窸窸窣窣地換睡衣,聽著她掀開被子躺下時床墊輕微的凹陷。
每一秒都是煎熬。
陽臺上的擁抱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顧皓澤捧著宋晚夕的臉為她擦淚,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他的心臟。
更讓他痛苦的是,他甚至沒有立場上前阻止。
他們看起來那么般配。
“尤瑾?”宋晚夕小聲喚道。
尤瑾閉著眼睛沒動,假裝已經熟睡。
他能感覺到宋晚夕的視線在自己背上停留了幾秒,然后是輕輕的嘆息。
床墊再次輕微晃動,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一輪殘月掛在樹梢,冷冷地注視著這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
宋晚夕醒來時,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被子整齊地疊放在床尾,仿佛從未有人睡過。
她伸手摸了摸,床單冰涼。
廚房里傳來輕微的響動。宋晚夕披上外套走出去,看見尤瑾正在煮咸湯圓。
他穿著深灰色的襯衫,側臉在晨光中棱角分明,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早。”宋晚夕輕聲說。
尤瑾頭也沒回,“牛奶在桌上。”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宋晚夕走到餐桌前,發現牛奶旁邊還放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都是她喜歡的種類。
這個細節讓她的心暖了一下,但尤瑾刻意保持的距離感又讓她有些不安。
“你昨晚睡得好嗎?”宋晚夕試探性地問。
尤瑾的動作頓了一下,“還行。”
他終于轉過身來,卻刻意避開了她的目光,“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回來。”
“你要去哪里?”
“去一趟這邊的分公司。”尤瑾簡短地回答,把早餐放在她面前,“趁熱吃。”
宋晚夕注意到他給自己準備了。“你不吃早餐嗎?”
“不餓。”尤瑾拿起西裝外套,“我先走了。”
門關上的聲音讓宋晚夕的肩膀垮了下來。
她盯著面前精心準備的早餐,突然沒了胃口。
尤瑾今天好像很不開心,跟平常不一樣。
他的態度也冷淡了許多。
手機震動打斷了宋晚夕的思緒,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宋天佑發來的消息:妹妹,今天能見一面嗎?有重要的事。
宋晚夕回復了時間地點,心里隱約有些不安。
昨晚哥哥提到警方獎勵的事后,她幾乎整晚都在想這件事。
如果哥哥真的是警方的線人,那么他現在的處境一定很危險。
都龍一旦懷疑到他,他必死無疑。
吃完早餐,宋晚夕獨自出門。
咖啡廳里。
宋天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宋晚夕一進門就注意到了他反常的裝扮。
“哥,出什么事了?”她剛落座就急切地問。
宋天佑警惕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你千萬不要幫都龍做事,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給他做事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這是我昨晚偷偷潛入他房間,在他電腦里拷貝出來的販毒和洗錢的證據,我現在暴露了,也被他追殺了,我想帶著這些證據去自首,順便把都龍也給舉報進去,讓警察槍斃他。”
宋晚夕的心跳加速,“你真的在幫警方做事?”
“兩年了。”宋天佑苦笑:“當初廖雪同意嫁給我的條件是到邊境給她送一批貨,我當時太想結婚了,腦袋一熱便去了。殊不知剛出邊境線,就被捉了。”
宋晚夕氣惱道:“她騙你運毒?”
宋天佑點點頭:“是的,那量足夠我被槍斃幾百次了。或許是你的光環在庇佑著我,警方給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從那時候我就成了警方的眼線,促成交易后,便回到都龍身邊做事,成為警方的線人,我的任務是查出都龍最大的毒窩點和幾十噸受污染的毒物所在。”
宋晚夕的手在發抖,“你查到了?”
“還沒有。”宋天佑的眼神異常堅定,“但我不希望你被牽扯進來,我現在必須把都龍送進監獄。”
宋晚夕語氣堅定,壓著聲音:“警方要的是那幾十噸貨。”
宋天佑一字一句:“我才不管警方想要什么,我只知道你不能被牽扯進來,你不能幫都龍做事,你不能有危險。我偷到的這些證據就足夠捉住都龍,給他判個死刑。”
宋晚夕心里很是感動,也很是難過。
警方早就掌握足夠多的證據逮捕都龍了。
宋天佑冒險偷出來的這些證據并沒多大用,因為警方遲遲不逮捕都龍,是想順藤摸瓜,找到龐大的毒品藏匿地點。
“你會坐牢的。”宋晚夕難過地問。
宋天佑語氣沉重,淡淡說出三個字:“沒關系。”
宋晚夕伸手覆上宋天佑的手,心尖隱隱作痛,晶瑩剔透的淚珠溢出眼眶,滑落在臉頰上。
宋天佑雖然走錯了路,但是她引以為傲的哥哥。
做了警方兩年的線人,助力警方破獲大大小小的毒品交易,他立的功勞足夠免去他的死罪,但活罪難逃啊。
如今,宋天佑又因為保護她而暴露自己是線人的身份,下半生要回到監獄服刑了。
宋晚夕趴在桌面上,泣不成聲。
哭完了,她陪著宋天佑去了警察局自首。
——
夜色漸深,尤瑾獨自驅車來到江邊。
冰冷的江風拍打在臉上,卻吹不散胸口的悶痛。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宋晚夕時的情景,她站在陽光下微笑的樣子瞬間擊中了他的心臟。
他以前太不懂珍惜了。
明明娶到了她,卻花了兩年時間去誤會她。
明明得到她的諒解,重新開始時,卻因為吳薇薇而傷透了她的心。
明明有能力去保護她,卻還總是讓她陷入危險和委屈,讓她失望離開,一走就是三年。
以為足夠愛她,就能戰勝一切阻礙。
殊不知,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爛。
現在,他除了是小芽的爸爸,與宋晚夕的關系模棱兩可,看著在她身邊圍繞的男人,他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尤瑾接通放到耳邊,“喂。”
“尤總,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先交了五億定金,都龍完全沒有懷疑,帶著我們的人去看貨了。”
貪戀的人在巨額錢財面前也容易迷失自我,即使是被污染的貨也照單全收,都龍再精明也想博一把,想要快速出手這幾十噸貨。
“聯系警方了嗎?”
“已經聯系。”
“定位在哪里?”
“邊境的一處深山里,完全沒有信號,非常隱匿,還好我們有衛星定位。”
“宋晚夕呢?”
“宋小姐陪她哥哥去警察局自首了。”
尤瑾頓時沉默了。
“尤總,還有別的吩咐嗎?”
“保護好宋晚夕。”
“是……”
尤瑾掛斷電話。
五億買斷這批受污染的貨,如果警察能人贓并獲那是最好的。
如果沒有捉住都龍,那至少能消滅這批毒品,讓宋晚夕回歸到安全且正常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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