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陸母聲音發顫,保養得宜的手緊緊抓住醫生的白大褂,“我女兒怎么會中毒?”
醫生推了推眼鏡,將化驗單遞給顧皓澤,“血檢顯示有輕微食物中毒跡象,可能是晚餐時攝入的某種食物不新鮮。”
病房里頓時炸開了鍋。
陸爺爺臉色暗沉,陸奶奶急得直抹眼淚,陸父來回踱步,陸母來到陸悅悅面前:“悅悅,今晚的菜都是你親自監督準備的,怎么會......”
陸悅悅臉色煞白,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媽,所有食材都是新鮮的,我看著阿姨做的,而且我們都吃同樣的東西,我們都沒事。”
顧皓澤聞,眸色一暗。
難怪他整個下午都見不到悅悅,以為她太久沒回娘家,躲到某個地方去玩了。
沒想到是在廚房跟傭人一起做晚飯?
即使烹飪是她的強項,做菜很好吃,那也不是把她放到廚房的理由。
病床上的陸媛媛虛弱地睜開眼,嘴唇蒼白得嚇人,“都是我貪嘴,吃了好多杏仁酥。”
杏仁酥是陸悅悅昨天晚上親手做的。
陸家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陸悅悅,臉色驟變。
陸奶奶問:“悅悅,那杏仁酥你什么時候做的?”
“昨天下午。”陸悅悅緩緩咬了咬下唇,一股委屈涌上心頭。
因為陸媛媛一句話,家里人又要懷疑她了。
顧皓澤敏銳地察覺到氣氛變化,臉色愈發難看。
陸媛媛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虛弱地說:“不怪悅悅......是我自己嘴饞,多吃了幾塊......”
這話看似為妹妹開脫,實則坐實了糕點有毒的猜測。
陸母立刻紅了眼眶:“悅悅,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你姐從小腸胃就弱,身體也不好,會經常暈倒,你這杏仁的毒素若是沒處理好,這要是讓你姐姐出點什么事......”
陸悅悅如墜冰窟。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二十多年了,每次都是這樣,陸媛媛總能四兩撥千斤地將過錯推到她身上。
“媽。”顧皓澤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可怕,“杏仁酥沒有問題。首先,悅悅做好之后,也給我嘗過,我一點事也沒有。”
他拿起化驗單,“如果是杏仁的毒素,血檢指標不會是現在這樣。”
病房驟然安靜。
陸父皺眉:”皓澤,你的意思是......”
“我建議查一下她晚飯后還吃過什么。”顧皓澤目光如炬地看向陸媛媛,“或者,有沒有服用過什么藥物。”
陸媛媛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恢復虛弱:“妹夫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會自己給自己下毒嗎?”
顧皓澤語氣極冷:“我沒這么說,但你既然這么認為,也不是沒可能。”
此話一出,陸家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此時的顧皓澤,態度極其嚴肅,語氣冰冷,任由誰都能看出他態度很不好。
大家這才后知后覺,因為沒有任何證據,都在懷疑陸悅悅做的點心讓陸媛媛食物中毒,導致他很不爽,全程黑了臉。
“我給自己下毒,對我有什么好處?”陸媛媛委屈低吼,眼淚汪汪地流了出來。
看得陸家的長輩心疼不已。
陸奶奶急忙安撫:“媛媛,你妹夫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好好休息……”
陸奶奶的話還沒說完,顧皓澤直接打斷:“不,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給自己下毒的可能性很大,畢竟嫁禍到悅悅身上,能讓她難過、委屈、受家人責備,還能引起所有家人對你的關注和呵護,好處挺多的。”
所有長輩震驚地望著顧皓澤陸媛媛竟心虛得無以對,佯裝鎮定地望著他。
陸悅悅錯愕,心里一陣感動,對顧皓澤這翻直白又強勢的話感到不可思議。
他絲毫沒有給任何人面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之下,無條件相信她,直接了當地懷疑陸媛媛,質疑陸媛媛。
這種行為算什么?
護犢子嗎?
不對,是護妻!
陸悅悅凝望著他帥氣的臉龐眼眶濕透了。
心里很是感動。
她爸從小就疼愛她,卻也沒有像顧皓澤這般不需要條件,毫無理由地相信她,護著她。
陸媛媛氣急攻心,“妹夫你太過分了,你有什么證據這樣懷疑我?”
“你不也沒有證據,就懷疑我老婆嗎?”顧皓澤厲聲道。
病房的冷氣場驟然飆升,氣氛變得壓抑。
顧皓澤懶得再看這場鬧劇,轉身牽起陸悅悅冰涼的手,“爸,媽,悅悅明天還要上班,我們先回去了。”
“可是媛媛還......”陸母第一次見溫文儒雅的女婿生氣,欲又止。
“血檢指標顯示情況不嚴重,休息一晚就好。”顧皓澤語氣不容置疑,“一個普通的食物中毒,害得全家老少一晚上沒睡,這個大姐還挺能折騰的。”
他絲毫不給長輩面子,也不給陸媛媛好臉色,牽著陸悅悅離開病房。
走出病房,陸悅悅的眼淚終于決堤。
那只溫暖的大手第一次牽著她的手,那么的安全可靠,那么的讓她感動。
顧皓澤發現她在哭,什么也沒說,勾住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摟入懷里,大手輕輕撫摸她纖瘦單薄的后背。
陸悅悅埋在他結實溫暖的胸膛里,呼吸里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清香。
他的懷抱像溫暖的港灣,能為她遮風擋雨。
她的手也忍不住,抱著他的腰。
第一次,這么親密地貼著他,光明正大抱著他,埋在他胸膛里肆無忌憚地哭泣。
陸悅悅情緒穩定下來后,他們沒有回陸家,而是直接返回顧家。
回到家里,已經是凌晨四點多。
顧皓澤讓她回房洗把臉,早點休息。
陸悅悅聽話地回了房間,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哭得紅腫的眼睛,想起顧皓澤在家人面前維護她的樣子,心臟又酸又脹。
她洗了臉,從浴室出來,敲門聲響了。
陸悅悅走去開門,門外,顧皓澤向她遞來一杯溫牛奶,“好點了嗎?喝點牛奶好入睡。”
“謝謝。”陸悅悅雙手接過。
“別想太多。”顧皓澤的聲音極其溫柔,“你姐姐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家人習慣了偏袒她而已。”
陸悅悅鼻尖一酸:“你為什么......這么相信我?”
顧皓澤忍不住輕笑:“因為你是我老婆啊,我不相信你,還能信誰?”
簡單的一句話,讓陸悅悅的防線徹底崩塌。
她伸手把牛奶放到墻邊的柜面上,撲進顧皓澤懷里,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淚水浸濕他的衣服。
顧皓澤僵了一瞬,隨即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樣耐心,“剛剛哭了一路了,怎么又哭了?”
“皓澤,謝謝你。”陸悅悅聲音微微哽咽。
“我是你老公,護你是我的責任,不用跟我說謝謝。”
只有責任嗎?
陸悅悅心里一沉,緩緩縮回手,后退一步,低下頭抹了抹臉蛋。
顧皓澤感覺胸膛突然空虛,看著陸悅悅垂著頭,他略顯拘束地開口:“那個……咳咳……”
想說什么,喉嚨感覺卡了痰,有些不好意思問出口,視線瞟向房間內。
陸悅悅眨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很是疑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