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用情至深之人,大抵最后都會變成恨。
夢蘭亭里鳥語花聲,阮凝玉看了幾眼那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字,最后便將它們放回匣子,蓋上,“要是等下你再見到那小廝,就將這匣子還給他,就說我不需要。”
抱玉心里好奇,但見小姐面色微沉,于是便將話壓在了心里頭。
她垂首,“是。”
很快便這匣子給抱走了。
婢女離開后不久,阮凝玉又在亭中謄寫了半個時辰的字。
但抄寫的時候,阮凝玉總覺得有一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始終在背后監視著自己。
她手腕一停,抬頭,便見一個穿著玄色窄袖騎裝的少年正斜倚在槐樹上,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上去的,一如當年般懶洋洋地交疊著雙腿躺在上面曬太陽,雖紈绔瀟灑,卻貴不可。
阮凝玉眉狠狠一跳。
他什么時候過來的?!
她蹙了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跟他心智已經不一樣了,她體內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靈魂,她前世早已嫁人,生兒育女,所以叫她如何去應付十幾歲青春的少年情愛?
這是沒有意義的,她內心早已變得平靜沒有波瀾,可他卻依舊年輕熱忱,她跟他注定是無法在一起的。
阮凝玉并沒有理會小侯爺,繼續抄書。
老天爺似乎格外眷顧樹上天之驕子的少年郎,就連陽光也流連在他那張倨傲鋒利的容顏上。
沈景鈺在樹上翻了個身,睜開眼,便看到了華云亭里伏在案前的少女。
她今天挽了個單螺髻,頭上戴對蝶翠步搖,著一身桃花如意襦裙,只見她手中捏著根柔軟的羊毫,正專心致志地寫著字,而她的手邊則疊著一沓字帖,下午日光曬,她飽滿精致的額泌出薄汗來,她寫累了時,便用帕子擦擦額角的香汗。
阮凝玉正凝神寫著,突然書案一陣搖晃,她手停下,便見原本在槐樹上的少年轉眼間就拉了張凳子坐在了她的對面,嘭地一聲,還恣肆霸道地將他的大長腿交疊著擱在了桌上。
阮凝玉斂目,輕聲:“小侯爺,我不需要你那些字帖,我可以自己寫。”
沈景鈺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那就燒了吧。”
阮凝玉:……
她眉蹙得更深了。
“你來做什么?”
沈景鈺抬起她桌上的茶杯,捧在手心里,手指還慵懶高貴地碰著茶蓋,他抬起了下巴,“本世子來取我的東西。”
“把本世子之前送給你的南海珍珠項鏈,翠玉玲瓏棋,宣窯瓷盒,雪山人參……還給我。”
說完,他微紅的唇瓣靠在杯沿,喝了一口茶后,“哦,對了。”
他慢條斯理地看過來,星眸中閃過絲陰陽怪氣。
“還有那盞兔子燈。”
阮凝玉:……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