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挽留她么?
就這樣,任由她跟慕容深離開?
阮凝玉說不出來心里是什么心情,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也沒失望,她對謝凌不抱希望,更多的是帶著惡劣的窺伺意味。
她是在想,謝玄機果真是個奇人,就連動情也跟旁人不同……
世人為情所困無外乎是熱烈瘋狂,恨不得飛蛾撲火,可他好似游離于塵世既定的情感規則之外,含蓄得不像話。
可也叫人恨不得去撕掉他那平靜內斂的表面,剖開他的內心,看一看他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
臨走之前。
謝凌音色如同春風:“外頭天寒地凍,書瑤,去將那袖爐取來,拿給表姑娘。”
書瑤須臾將袖爐拿來。
阮凝玉接過。
謝凌又溫和吩咐:“蒼山,送表姑娘和七皇子出去。”
“是。”
蒼山很快來送他們走到門口。
阮凝玉前世周旋于眾多男子之間,可她也不得不感慨,謝凌不愧是能坐到首輔之位的男人,就拿這份耐性來說,尋常人便難以企及。世間哪個動了情的男子能像他這般忍讓、又為之付出呢?
或許謝凌根本就不懂得情愛,他還是高高地架在神壇高臺上,心無掛礙,一無所求。
就好如,心如木石。
看來,她高估了自己在男人心中的位置。
阮凝玉沒再看謝凌,看了也是畏忌而徒增煩惱。
她很快捧著書瑤給她的袖爐,離開了謝家廳堂。
阮凝玉帶著慕容深走過繞院而成的游廊,走過一座又一座的橋,青磚鋪地,園林花木稀疏,冷空氣也肆意穿梭,冷得不像話。
可一路上,她的手心都是暖的。
更奇異的是,她整個過程都是想著那個尚在廳堂里的男人,想著謝玄機。
阮凝玉蹙眉。
——不對勁。
她怎么會想他?
根本就沒有道理可。
她又不是瘋了不成!
忽然間,冷風透過稀疏灌木傳來,鉆進她的衣領里,同時也將一股清清冷冷的氣息帶了過來,肆意霸道地沾染在她的衣裳和發絲上。
阮凝玉受驚,以為謝凌出現在了附近。
可她回眸,只見空蕩蕩的樹木和白墻青瓦,哪里有男人那道頎長的身姿?
阮凝玉垂眼,忽然——
她手指瞬間僵硬了一下。
她猶豫了片刻,便極緩慢的、緩慢地看向手里的袖爐。
這個微乎其微,幾乎容易讓人忘記的袖爐。
這是個粉色海棠形袖爐,長度不過盈尺,寬度也僅數寸,正好能盈盈一握。
袖爐格外精致,一看就不是庭蘭居會有的東西,一看便是女兒家最喜歡的款式和圖案,仿佛是為了討某位姑娘、某位妹妹歡心,這才特意準備的。
所懷的心意也十分的含蓄,不聲張,不討巧,就像他這個人——也不討喜。
而謝凌身上常年待有的淡雅柏子香,便是從這里面淡淡地飄出來,散出來。
這股清冷氣息這一路上恨不得纏繞在她的身上,在她身上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恨不得博取她的所有關注,讓她一路都無法分心到別人的身上。
阮凝玉捧著袖爐,忽然間便頓住了腳步。
她想到了適才坐在廳堂里神色淡然、無欲無求的男人。
對于她的離去,他表現得視若無睹。
阮凝玉在林間勾起紅唇。
她漂亮、纖細的手指,慢慢撫摸著手中這只男人向她示好的粉色袖爐。
原來,謝玄機,你也是會在意的啊。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