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的時候,會問她冷不冷,在她與別的男子去游園時,他只是嘴角掛著一抹淺笑,什么也不說,只是叫婢女給她拿過去一只袖爐,如此貼心,無微不至,叫人動容。
“送去給姑娘,莫要讓她受了寒?!?
而他的心思沉如海,沒有那么多的巧,如同最古樸的樹。在表達情意一事上,他做過最放肆大膽的事,便也只是送給了她一只情詩燈籠。
內斂又克制,恰似他那靜水流深的性子,不聲不響的,對她這個表妹從不做出格之舉,寒來暑往,始終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阮凝玉突然在信箋上抓出指痕來。
很奇怪,她居然因為這么個老成無趣的男人寫的信而開始動容。
與此同時,她也很害怕,她原本以為謝凌對她的情意只有三四分,就如同男人骨子里的野性,對女人天生的占有欲,不過是征服欲在作祟罷了,很快便會淡去。可沒想到,謝凌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認真。
她被嚇到了。
春綠見小姐的臉色不對勁,便擔心地問:“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臉色這般白?大公子的信上究竟寫了什么?”
怕她瞧見,阮凝玉將信箋死死地按在桌上。
“沒什么?!?
就目下謝凌對她的種種態度觀之,于他心中,他依然篤定她尚未閱過此信。
那便永遠保持這個現狀好了。
她對他只有兄妹之情,至于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這份情意,經歷了前世后,本就不該出現,它就不應該誕生,它就應該被扼殺掉。
阮凝玉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她合上眼,仔細復盤這幾日,她到底有沒有在謝凌面前出現過哪絲紕漏。
至于信上那句“汝喚吾為夫君之時,于吾心,汝已與吾之妻無別矣”更是叫她莫名,她什么時候喚過他夫君了?
她兩世只有一個夫君,那便是前世的慕容深。
阮凝玉沒把謝凌的話放在心上。
她合上眼。
她想,以她對謝凌的了解,他并不是一個很偏執的人,他雖然冷淡,但做兄長卻是極溫柔的,眸底柔緩,似山中晨霧,像會消融的雪,見到他時仿佛萬物皆沉寂下去。
就算他生了情,那也絕不是個會逼迫她的人,他有他的道德,有他堅持的操守。
再者,他為人極為高傲冷冽。
如果那人不愛他的話,他也不屑于做出強取豪奪之事來。
就連她跟七皇子離開的時候,他也不不語,溫柔地目送他們離去,選擇放手。
念及此,阮凝玉松了一口氣。
阮凝玉起身,趕緊將信箋收了起來,將它壓在那只箱子的最底下。既然她與謝凌誰也沒再提過這封信,它便不必再重見天日了。
它們就應該靜靜沉睡,不再驚擾她平靜的生活。
這樣的現狀,她已經很滿足了。
日月如梭,已是臘月。岸邊的垂柳,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那日阮凝玉將書信妥帖收好,便一切恢復如常,她的日子也照舊,如同什么事也沒發生過。
庭蘭居那邊更是安然如故。
阮凝玉的生活于是慢慢回到正軌。
阮凝玉常覺恍然,有時候就連她也懷疑過,先前她見到的是不是全是她的臆想,那些不過是縹緲無依的幻覺罷了?
可如果不是那封信至今還壓在箱底的話,她都要覺得是一場黃粱夢了。
謝凌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仿若時光從未流轉,依然是她心中那位無可挑剔的兄長。
臨近臘八,謝凌的眼睛一直沒好,朝廷上又出現些閑碎語。
阮凝玉也一直避免著再去庭蘭居那邊。謝凌也沒有發覺異常,他近來的事情多,顧及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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