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墨也在靜慈寺里求了簽。
但沒人知道她求的究竟所謂何事,她是帶著她的婢女雀兒過去的,除此之外,再無他人知道。
在寺廟里呆了一天一夜后,謝府眾人便開始啟程回府。
回去之后,謝易墨便將剩余的《金剛經(jīng)》罰抄完了。大抵是因?yàn)橹x凌的話在起作用,這兩日謝易墨見到她后,臉雖是冷若冰霜的,但往日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卻是一個(gè)字都不敢說了。
謝易墨極其在意大堂兄對自己的看法,行舉止處處收斂了很多,就怕讓謝凌對她失望。
回府之后,謝凌抓到的刺客送到了大理寺,通過嚴(yán)刑拷打,這幾位刺客將身為戶部郎中的彭大人如何收買他們的事源源本本地給抖了出來。
大理寺卿得知此事后,絲毫不敢耽擱,立刻整理好相關(guān)供詞,親自入宮,將此事稟明了皇帝。
彭志修與江南巡撫申承良勾結(jié),收受賄賂的事情鐵證如山,即日起,彭志修便被革除官職,府邸也遭查抄。
而戶部郎中的位置,皇帝便讓謝凌頂替了上去。
而江南巡撫申承良也落了馬,新上任的江南巡撫乃皇帝的心腹之人,這樣一來,謝凌屆時(shí)前去江南丈量土地的阻力便小了許多,為他后續(xù)施政鋪平了道路。
不過朝堂之上人人都在議論著謝大人的這雙盲眼,看來,皇帝當(dāng)真是重用這位紅人,但謝凌這眼疾此番前往江南,山高路遠(yuǎn),舟車勞頓,事務(wù)繁雜,當(dāng)真不會影響政務(wù)么?
畢竟從來沒有聽說有哪位眼盲還能上任的官員,很難不讓人質(zhì)疑其能力。
眾人你一我一語,但謝府從來沒有出來正面回應(yīng)過。
至少對阮凝玉來說,她發(fā)現(xiàn)那只金簪,也是男人失明之后的事,她有時(shí)候不得不心存僥幸,這樣一來,她便永遠(yuǎn)處在舒適圈,不必?fù)?dān)心謝凌會前來尋她,不用憂心忡忡地防備,亦不必在庭院回廊,時(shí)刻警惕男人那令人膽寒的身影驟然出現(xiàn)。
一想到若真與他碰面,以自己的心智與膽量,她只怕會應(yīng)付不過來,便會露出馬腳。
回府后,日子照舊安然度過。
天氣越來越冷,將近年關(guān),人們都得里三層外三層地添衣加襖,屋里要燒許多的炭火,才會溫暖些。
阮凝玉將慕容深給她的那枚袖爐收了起來,不敢張揚(yáng),她打算下次找個(gè)時(shí)間,將它還給慕容深。
文菁菁現(xiàn)在每天都很積極地往庭蘭居那邊湊,有了文菁菁,書瑤倒是很少過來了。
阮凝玉幾乎也很少見到謝凌。
海棠院主屋的架子床換上了更厚實(shí)的錦被,這日清晨,暖爐里炭火正旺,阮凝玉蘇醒過來,便聽見春綠雀躍地道:“小姐,你快看外面!”
菊花早已敗了。
阮凝玉看過去,只見東邊的菱形紋窗欞后的那棵梅樹,原本嶙峋的枝干,如今開了梅花,層層疊疊的花瓣簇?fù)碓谝黄穑坊ㄔ谥︻^傲立著。
抱玉也笑著道:“小姐,梅花開了!”
庭蘭居那邊。
院落里除了種了名貴的竹,大公子也偏愛梅花,角落里便種植了好幾棵。
書瑤此時(shí)也對公子道:“公子,梅花開了。”
要是公子這雙眼,現(xiàn)在就能看見便好了。
如果沒有彭志修那件事,公子如今早已能看見謝府里最早開的一批梅花了。
書瑤在心里不由為男人惋惜。
她本來以為,在靜慈寺里她跟大公子說了七皇子日后會登基的事情后,大公子多少會有些反應(yīng),再不濟(jì)也會去思考其中的真假。
可沒想到,回來以后,大公子竟再也沒提這件事過!
可能公子對這些幻象之事向來很忌諱吧。
書瑤心里著急,但是也不敢再提。
謝凌聞,側(cè)臉動了動。
他雖然不能看見這梅花,但是今早醒來,他便覺得眼前又亮了許多,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白青色的陰翳給遮住了,漏些絲絲縷縷的光出來,仿佛只要再等上些時(shí)日,光芒便能徹底穿破這黑影,重見光明。
梅花開了,表姑娘今日一早醒來,定能見到吧。
京城里的千金小姐,每逢節(jié)日花開,便會出去賞花,尤其是梅花乃花中四君子之一,故此,表姑娘定會出海棠院,在謝府里頭賞這新開的梅。
只可惜,這樣的情形,他卻無法瞧見。
書瑤一早便聽說二公子約了幾個(gè)妹妹,早晨要去西園賞梅的事情。西園便是梅花園,里頭的梅花開得最好最艷,品種也多,姑娘們自然不會錯(cuò)過這種風(fēng)雅之事。
但男人的眼疾這會兒還沒好。
書瑤自是不敢讓公子知道這件事,讓庭蘭居的下人們都瞞得死死的。
她也是從蒼山那才得知,大公子因?yàn)楸砉媚锝舆B對他的情傷,加上身有殘疾的人本就會敏感。
書瑤怕公子又會敏感到厭惡自身,便忙命福財(cái)外頭折了兩支新鮮的,還沾了露水的梅花,將其插在梅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