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叔道:“賢侄可知,你雷霆手段扳倒彭志修,連帶江南巡撫申承良一同下獄,外頭都傳你鋒芒太露!都你是剛出鞘的利刃,要把官場攪得天翻地覆!”
“你自幼聰慧過人,郭叔看著你長大,你今后定能成大器。可‘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你是將江南巡撫給扳倒了,可你此舉卻驚動到了江南的各大世家,那些人如今看你,就像看見剜他們心頭肉的利刃一般!你若真去了江南,屆時明槍暗箭、毒計陷阱,哪一樣不是沖著你的命去的?”
郭世叔對著眼前年輕有為的男人耳提面命。
可謝凌聽在耳里,卻又出了神。
是了,她此番過來,不便是要同七皇子見面的么?
他還給她送去了一套綺羅珠翠的衣裳,果不其然,她這回果真打扮得嬌艷無雙,杏臉桃腮,那道明艷的身影出現在景明宮里,就如落了萬丈霞光,他不知見到了有多少郎君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在侯府畫舫上,他對她的身體一覽無余,自然知道她衣裳的尺寸,也知道什么樣的料子和花樣最襯她。
想必,七皇子見到了今天容光照人的她,定會舍不得移不開眼吧,他雖沒有少年的生氣勃勃,卻深知少年的血性。
謝凌的身影屹立不動,眸光掩在烏黑眼睫間,連風都吹不動他的一片衣擺。
他對著世叔緩和臉色道:“世叔且寬心,侄兒絕不會做沒有萬全之策的事,我既已決意鏟除彭志修和申承良,便做好連根拔起江南盤根錯節的勢力,誰也不能阻止陛下推行國策。”
“江南是虎穴,那侄兒偏要做拆虎骨、抽虎筋的人。”
郭世叔又驚又怔怔。
最后,他眼里劃過了一絲贊賞,只是嘆了一口氣,沒再多說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囑咐他屆時到了江南定要護好自己的周全。
送走郭世叔后。
謝凌方才還溫潤如玉的眉眼瞬間籠上寒霜,如同一副青面獠牙面具般森冷,睫毛在眼下投出鋒利的陰影。
這時,他所在的角落瞬間出現了個暗衛。
那人道:“主子,表姑娘與七皇子此刻正在水月園,兩人相處了一刻鐘,目前還未離開。”
暗衛將二人相處時的細節全都事無巨細地說出,分毫不差。
表姑娘午時三刻入園,至午時四刻,共交談三十一句,表姑娘飲碧螺春半盞,食玫瑰酥兩塊,期間七皇子解下雪銀大氅披在表姑娘的肩上……
自從阮凝玉穿了那身華服麗裳出了府之后,大公子便一直命他在暗中跟隨、監視。
就連往后表姑娘的起居,大公子也要探視。
暗衛道。
“七皇子和表姑娘如今,相談甚歡。”
謝凌沉默不語。
他看向眼前遒勁虬曲的梅樹,梅枝橫斜,落了雪粒的梅,愈發高潔堅韌。
無聲息的,男人不禁思緒飄遠。
表姑娘在畫舫上的那聲“夫君”,就像刻在了心里,他總會在不同的情景下,又幻聽從她那紅唇之中發出的聲音,就連記憶也如同落上了胭脂軟香。
他昨夜又進入了那層夢境。
他又夢到自己是她的夫君。
醒來時,只見他的庭蘭居不再是只有冷冷清清的幾件物件,而是多了姑娘家的梳妝臺,繡架,壁屏花插。
就連他歇下的榻上,都是用的細膩柔軟的綢絹床帳,上面精細的繡樣一看便是有人在背地里精心選過的。
就連身上蓋著的也是從蜀地進貢的芙蓉軟錦被,觸感滑膩。
謝凌頓時皺了眉心,他不習慣用這么精致的東西。
他冷了臉。
這時,一縷柔軟的發絲滑過他的掌心。
謝凌這才后知后覺,手邊的玉枕上落了女人一頭濃密烏黑的青絲。
女人蓋著錦被,背對著他入眠,身形如小山起伏,露出了小巧雪白的肩頭,藕臂纖細,后背露出大片的雪白柔膩,錦被里隱隱有軟香溢出。
謝凌盡量不去看她那羊脂玉般的肌膚。
他何曾見過這種場面,眉擰得越發緊,他掀開被子,便要下榻。
誰知,他的手剛放在錦被上,旁邊聽到動靜的女人便翻了個身,憑著習慣聞了聞他的氣息,而后柔若無骨地黏了過來,幾乎是拱進了他的懷里,飽滿的胸脯也磕在他的身上。
“夫君,你要去哪?”
謝凌瞬間僵硬了身體。
這個聲音……
懷里沒穿衣裳的女人,頓時抬起了阮凝玉那張清純又嫵媚的臉,眼很彎,唇很紅,她胸前的那顆黑痣在他眼前若隱若現。
她的神情不同于平常,反而要更加魅惑,眸里盛著的春水輕輕一晃,便像鉤子般能鉤走旁人的心,謝凌覺得她像條蛇,從水里鉆出來渾身濕透的蛇。
他剛想推開她時。
然而她下一刻卻環住了他的脖頸,占著主導權,將他壓在了身下。
他向來只知道讀書,連那些禁書都從未翻過。
那是他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體驗,靈肉無不在感到舒適,他被她牽引著,他像沉在了水里,溫暖的水里。
燭芯忽地爆了一下,綻開燭花,燭淚一滴一滴地在桌臺上冷凝,而低垂下來的紗帳內,一雙影子卻忽明忽暗,與燭影搖曳。
原先是她占著主導權。
屋內,滴著夜漏。
后來,伴隨著庭院深深,雨打芭蕉的聲響,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露在緋紅錦被外的藕臂,帶著發狠的力道將她給按在了被窩里,按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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