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氣用事,有什么仇便要當(dāng)場發(fā)作。不似他這般年長的人,就算有什么情緒,也不會顯露于臉上。成年人之間一旦顯露,便是自己落了下風(fēng)。
可少年好似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在慕容深眼里看到了朝氣、驕溢、亢奮和被偏愛的得意。
那是一個被偏愛的人,對不得偏愛之者的霸凌。
慕容深肆無忌憚地盯著他,他很興奮,眼尾全是惡意的弧度。
阮姐姐身邊有這么一位龍章鳳姿、琨玉秋霜的表哥,教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雖然阮姐姐厭惡謝凌,讓他打心底覺得甜蜜,但沒有哪個男人愿意看見自己看中的獵物旁邊出現(xiàn)了另一個優(yōu)秀的同性。
謝凌原本不屑于生氣的,他遠(yuǎn)沒必要因為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從而影響了自己的心態(tài),他心智還不至于這般淺薄。
可是最后,謝凌還是偏過了臉,眼里露出了一抹憎惡。
慕容深更是得意。
這說明,謝凌承認(rèn)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地嫉妒他,卻又對他和阮姐姐的關(guān)系無可奈何。
忽然,清冷的聲音飄來。
“七皇子,莫不是忘了,我為何收你為學(xué)生?”
謝凌垂眸時眼睫投下細(xì)密的陰影,“當(dāng)時,是表姑娘求的我。”
“若不是表姑娘求情……”
謝凌停頓了一下,眼里充滿了高人一等的冰冷,唇一勾,“你覺得像你這等貨色,也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七皇子當(dāng)真以為,自己能與常人不同?不過是仗著表小姐的憐憫,在我跟前搖尾乞憐罷了。”
“七皇子最好認(rèn)清自己的位置,若不是表姑娘心善,你連踏入文廣堂門檻的資格都沒有?!?
他就只當(dāng),阮凝玉可憐了一只狗。
慕容深之作為,于他眼里不過是跳梁小丑的把戲。
慕容深不語。
眼前這位錦衣華裳的皇子,謝凌是萬分嫌惡,厭惡得恨不得對方在世上消失。
謝凌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余光可以稱得上是高傲地在回視他,“以及,被人信任?七皇子不要到最后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幻夢罷了。”
“原來殿下所謂的信任,不過是以色相換來的垂憐?!?
他在嘲諷慕容深以色侍人。
慕容深這時不笑了。
謝凌伸指,慢慢彈去了落在自己衣袍上的花瓣,冷清的聲音里滿是譏誚,“就像那勾欄瓦舍里的伶人,憑幾分皮相便能讓恩客掏心掏肺。表小姐瞧著你的時候,怕也是把你當(dāng)作金絲雀養(yǎng)在籠中取樂。”
“他日紅顏老去,或是表小姐遇見更合心意的妙人,這所謂的信任怕連殘羹冷炙都剩不下?!?
謝凌字字如刀,最后露出溫柔微笑:“你說對嗎?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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