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垂眼,也沒仔細看,手指摸了下白姑娘送給她的玉髓。
“既是白姑娘的心意,這幾日便都替我戴上吧。”
春綠笑了笑,“是,小姐。”
七皇子成為了謝凌的學生。
謝凌的規矩是每日正午用過午膳和文廣堂散學后,都讓七皇子去他的齋房里學上半個時辰。
這樣的話,就跟阮凝玉的空閑時候正好錯開。
她壓根就沒時間去看慕容深了。
散學后是有時間,但她是同表姐一起乘馬車回去的,總不能叫謝宜溫她們等著她。
阮凝玉突然覺得,人生真的是有舍有得。
選擇了什么,便注定要舍棄掉旁的。
見不到慕容深,雖然知道他身邊有謝凌在照看,可阮凝玉還是不太放心。
總覺得謝凌太過嚴峻,又鐵面無情,慕容深可能會吃不消。
但她近來文廣堂的功課緊,也不能去看他。
若說她離開謝家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話,那便是宮里身單力薄的七皇子了。
這個頂著她前世摯愛之人的容貌,一模一樣的身體,叫她如何放心得下。
于是阮凝玉便打算改日再過去看看慕容深。
阮凝玉是容易秋困的體質。
在學堂用過午膳,許是她又重新操縱了謝大人的婚事,讓這樣心虛的她又一腳踏入了前世的夢境。
她又夢回了那高城深池、勾心斗角的皇宮,她的魂魄穿過重重宮墻,又回到了那未央宮的榻上。
鳳凰繁復的羅帳垂落。
阮凝玉被強行灌了毒藥,臨死前,她看見姜貴妃身著織錦華貴宮裙過來看望她。
見她在榻上茍延殘喘,姜知鳶伸出手用尖銳的護甲刮花了她那張臉,“皇后娘娘,你可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阻了信王的道吧。”
此刻姜知鳶如同知道什么巨大隱秘,笑得臉上肌肉都在抖動,“本宮下的毒原本只是要讓你變成殘廢而已,其實本宮也沒有那么的恨你。只是慕容深太蠢了,蠢到被本宮算計,連帶著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保不住,皇后娘娘,我當真是可憐你。”
“屆時信王成了新皇,本宮想著登上鳳位,還可以留個宮人在冷宮里照顧你下半輩子。”
“但是你猜,本宮還發現了什么?”
阮凝玉喉嚨發出嘶啞聲,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動。
“就在剛剛,本宮才發現那碗毒藥還被人偷偷加了一抹劇毒——鶴頂紅,那下藥之人很快便被本宮的侍衛捉拿住了,此人乃混進皇宮的謝府暗衛。”
阮凝玉瞳孔緊縮。
能調動謝府暗衛的人,只能是一家之主。
姜知鳶紅唇勾著,“看來不止本宮想殺你,那連那權重望崇的謝大人也想殺你。”
姜知鳶最后掐著她的脖頸,看著她在床榻上瞪著雙眼垂死掙扎。
最后在她氣若游絲時收回了手,緩緩離開。
阮凝玉任由著體內的毒一點點發作,侵蝕著自己的身體。
就在她意識要徹底散盡時,她看到了鳳紋羅帳后緩緩出現了一道紫色袍角。
能穿著深紫官袍,還能無所顧忌出入皇宮后院的,放眼朝野,只有一人。
那便是她那位身居首輔的表哥,謝大人。
眼中的恨意還沒有來得及翻涌而出。
阮凝玉便合上了沉重的眼皮,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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