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整理完皇帝交給他的那些冊子,過了晌午他還要進宮一趟參詳政事。
所以,他實在沒有閑暇去管對表姑娘的感情。
近來的狀態,他只當是自己被安排好的人生里出現了一點點小差錯。
很快就會改正,回歸正途。
他不能讓謝氏世家沒落,不能辜負了祖父的希望。
所以他只能當皇帝整頓朝廷蛀蟲的一把利刃,隨皇帝利用。他必須做到剛正不阿。所以這一路他會得罪很多勛貴,往后的路還有無數腥風血雨地等著他。
若是敗了,謝氏沒落,偌大的世家就會被旁人蠶食鯨吞。
若是成了,他便能得到皇帝信任,靠君臣間的博弈位極人臣。
謝凌平穩完情緒,再度睜眼,便重新讀起文書來。
午后,他便靠著參湯撐著身體,進宮了一趟。
……
阮凝玉從正房里出來時,卻若有所思。
盡管謝凌掩飾得再好。
她還是看見了在她看過去時,男人緊張地攥緊藥碗的手。
這著實讓她發現了新奇的東西。
兩輩子加起來,她好像從未看見過男人這樣。
謝凌似乎對她很緊張,是他屋里有什么東西怕被她發現么?
在身后那個屋里呆著,她都能感受到滿室的隱晦難,她看見坐在垂椅上的謝凌,冷目灼灼,就像走進了本晦澀難懂的書,讓她想翻開一頁,又翻一頁。
甚至想細細剖開謝凌的內心,瞧一瞧讓他所恐懼的事物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樣。
那瞬間,阮凝玉竟然有種掌控了謝凌情緒波動的快感。
不管他愿不愿意讓她留在那里,那一瞬間她竟然有些想操弄他的情緒起伏,戲弄這個高山寒雪般的表哥。
她突然覺得謝首輔也沒那么可怕了。
要是……能讓她知道他有什么軟肋,便好了。
可這樣一位淵思寂慮的男人,他的軟肋會是什么。
阮凝玉站在門口,沉吟不語。
她剛出來沒多久,就見書瑤回來了。
書瑤見到她,一臉歉意。
“抱歉表姑娘,奴婢適才看了看,發現是認錯了帕子,那帕子原是丫鬟冷秋的。是奴婢的錯……竟連主子跟婢女的帕子都認不清了。”
阮凝玉更覺得自己是被耍了。
見表姑娘正幽幽地盯著自己,書瑤裝作不知道,而是道:“表姑娘,這是奴婢親手繡的手絹,花樣是君子蘭,表姑娘看看可喜歡?”
“就當是奴婢給表姑娘賠罪了……”
阮凝玉其實很想發火的。
但看見書瑤那張清秀的小臉蛋,對待好看的姑娘,她實在生不起來氣。
于是她一把拿走那手絹,語氣硬邦邦的,“那這手絹,我便拿走了。”
來庭蘭居不僅打探不出許清瑤給謝凌寫了什么信,還疑似被這對主仆給戲耍了,阮凝玉是黑著臉回去的。
書瑤戰戰兢兢地將她送了出去。
待看見阮凝玉離開,書瑤后背貼在墻上,差點癱軟在地上。
主子適才因見不到表姑娘而快要瘋魔的樣子,著實是嚇到她了。
若是被老太太知道,后果不堪設想,她也替表姑娘擔憂。
她更不敢置信的是,表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讓主子變成了如今的境地。
書瑤很害怕,總覺得今后的局面越來越失控。
送走了表姑娘,不到一個時辰,沒想到白姑娘竟然又過來了。
金釵提著食盒道:“我家姑娘來給謝公子送吃的,還有我家姑娘親手做的燕窩湯。”
書瑤抬頭,就見白薇雨對著自己笑笑。
對方是主子的未婚妻,書瑤自是恭敬地帶白姑娘引進了庭蘭居。
路上,白薇雨卻問:“今兒……可有人來過?”
因為中午發生了那事,書瑤心里咯噔一下,怕別人發現,便道:“大姑娘和三姑娘來看望過公子。”
白薇雨走在前頭,卻問:“阮表姑娘沒過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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