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雨并沒有走太遠(yuǎn),因為她的侍衛(wèi)就在望江樓門口等著,小薔還沒有帶著畫像回來。
她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
她問過了,煙花不會馬上就放完。
謝易書謝宜溫他們此時都在露臺看煙花,因為阮凝玉是跟她一起走的,所以也沒人覺察到阮凝玉并不在這里。
更不會有人去打擾雅間里的阮姑娘跟謝公子!
白薇雨只覺她的心情就像手里快被她攪爛的錦帕。
她明明安排謝公子和阮姑娘成功獨處了,而接下來事情會如她掌控的那般運行,她的表弟盧照波也會幫她。
可……可她怎么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一想到阮姑娘霸占了她辛辛苦苦預(yù)定的雅間,在里面跟謝公子談笑自如,交杯換盞,這還只是最輕微的,若阮姑娘當(dāng)真如她們所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狐媚子,說不定兩人會在里面擦槍走火,又,又或者……阮姑娘這時已經(jīng)將紅唇貼上了謝公子。
更重要的是,謝公子身邊的這個人,是她曾經(jīng)視為手帕交的姐妹!
而她竟然容忍著自己的姐妹去勾引自己的未婚夫。
白薇雨心里不禁惱起阮凝玉起來。
她是設(shè)計讓阮姑娘跟謝公子一起獨處了,可阮姑娘自個不會覺得這樣不妥么?!
謝公子是她的未婚夫,阮凝玉若真將她視若姐妹,就會覺得與謝公子共處一室不妥,對她這個姐妹不妥!
阮凝玉若真的對她真心,就會自己主動察覺不妥,而后借口離開雅間,該跟她的未婚夫保持距離才是!
白薇雨心里嫉妒得發(fā)狂。
她果真就沒有冤枉錯阮凝玉!
她有好幾次都要闖進(jìn)雅間。
但每次卻被金釵給拉住了。
“小姐,再等等!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難不成小姐真的要前功盡棄了么?!”
“只要忍過了這一回,小姐的敵人便徹底鏟除干凈了,屆時便是謝公子虧欠了小姐,今后定會尊你愛重你!”
白薇雨反復(fù)搖擺的心情這才安定了下去。
母親曾教過她,若想馭夫,首當(dāng)要做的事便是忍,要能忍。
白薇雨悲哀地落下了一滴淚,試想天底下還有哪位像她這般委曲求全的女人?
她渾身冰涼,只覺得一顆心變得越來越堅硬。
原本還殘留在心底的一絲姐妹情,如今是一點都沒有了。
這時下樓查看情況的金釵忙折返了回來。
“小姐,小薔過來了!”
……
那廂,“瑤島春色”雅間。
謝凌在想,興許是晚上廟會外面人太多。
因為人多,所以才便于表姑娘掩飾,表姑娘才能偽裝得天衣無縫,連他也察覺不出一絲破綻。
此時這間雅間只有他和她二人。
謝凌目光如炬。
這次……他想親眼再聽到她念一遍情詩。
他不信,不信她念完之后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沒有動容……
聞阮凝玉看向了近在眼前的燈籠。
跟其他燈籠一樣,上面同樣寫了一首情詩。
謝凌沉沉地盯著她這張曾讓他日思夜想的容顏,不肯錯過上面任何一個輕微的變化。
阮凝玉將臉湊了過去,被燈色一照,唇瓣更加艷紅。
她專注呢喃著:“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念完了。
她站直身體,眼眸干凈無雜質(zhì),如一汪湖水。
謝凌看見她又在看他。
她似乎在說,表哥,我念完了。
——然后呢?
這是她的所有情緒波動。
除此之外。
沒了。
沒了……
那個推斷徹底變作成了事實,如此的輕易,如此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