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綏預料得不差。
兩日后,薛月沉便回娘家痛哭了一場。
外頭傳的笑話太多了,她臉面上過不去便罷了,宮里的蕭貴妃,因著這假的八運福星一事,對她動輒訓斥冷眼,奚落責罰,讓她的日子苦不堪。
傅氏生著病,心灰意冷,只勸她忍耐。
薛綏卻是在梨香院里,為她煮了一壺清茶,講了個故事。
她說:“江南富庶之地有個茶葉商人,他看中了閩地一家老字號茶場的茶葉,可對方多年來信守承諾,茶葉只售閩地商販,不與外人?!?
“江南富商想要對方的茶葉,對方卻不肯賣,那他便想了個計謀,讓對方的茶葉變賤……”
“于是他派人到處散布謠,說這家茶場土質紊亂,水源不佳,做出來的茶葉久飲傷身,有損壽元。閩地茶商一聽,不顧多年情誼,執意斬斷往來。后來,那江南富商,以極為低廉的價格,買到了上等的好茶,并很快占據了閩地的茶葉市場,生意越做越大,而閩地的商販漸漸被擠壓,難以為繼,不得不變賣家產,遠走他鄉……”
薛月沉聽完,略有所思。
“若東宮便是那有心機的江南富商……”
薛綏笑道:“生意人總是這樣,想要你手里的東西時,便會想方設法,將你珍視的寶貝,貶得一文不值……”
薛月沉眼睛一亮,“若我將這個故事,委婉地講給貴妃知曉?”
薛綏道:“王妃,要讓旁人去講?!?
這個故事并不復雜,惟人性耳。
蕭貴妃再生氣,也沒有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薛府和定遠侯府,把自己心腹擁護者推到對立面,那無異于自斷手腳……
蕭貴妃恃寵而驕,但不蠢。
又過了兩三日,她便差了個丫頭前來報喜。
“貴妃娘娘允了。說端王生辰那日,便接六姑娘入府。不僅如此,貴妃娘娘還說,侍妾的身份也太委屈六姑娘,要以孺人之禮,迎姑娘入府。”
“孺人之禮?”如意大喜。
小昭也意外把看向薛綏。
只薛綏一人,平靜得止水一般。
“小昭,看賞?!?
當朝王爺的后宅,沒有東宮那么多的位分區分,但除去正妃側妃庶妃等,孺人便是最高的等級。
能做王府孺人的,皆是有身份地位的家族之女。去到王府,也有穩定的地位,有俸祿和供給,同時還可協助王妃處理一些內宅事務,比媵侍和侍妾的地位都要高。
可以說,王爺的孺人,不單單只是妾。
何況是蕭貴妃親口應承的?
消息一到,府里便換了風向。
如意剛把送信的人打發出去,錢氏就帶著幾個丫頭婆子,牽著十姑娘薛月楨,大剌剌地進來,一臉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大老遠就聽到她的聲音。
“喲,六姐兒人呢?喜鵲都在枝頭叫了,還要害羞躲起來不成?老太太讓我往梨香院送財來了呢。”
看得出來,三老爺平安脫險,錢氏很是開心,一句句連珠炮似的,字字帶笑。
薛綏昨夜沒有睡好,原想到再回去補一覺,這么一出接一出的咋呼,也睡不成了,打起精神出來相迎。
屋子里擺放了幾口箱子。
吃的,穿的,用的,看著就富麗堂皇。
薛綏微微一笑。
“我這是要發財了?”
錢氏笑嘻嘻的,“我今兒可不就是財神嗎?這些全是你三叔和老太太的意思,我只是出一份力?!?
她走過來便牽住薛綏的手,認認真真地端詳起來。
“并不是你得封孺人,我才備的禮。前兩日便要來感謝的,只是東西沒備齊,我不好意思登門。六姑娘這次幫的大忙,禮薄了,都要羞煞我和你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