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師姐的解藥,見效這么慢嗎?
薛綏不看他那一副妖冶的冷魅之態(tài),信口道:“此毒名為情絲引,是由南疆蠱蟲與西域奇花混合,精煉七七四十九日而成,不至于馬上要命,但若是半個時辰內(nèi)不能與人陰陽相合,毒性便會逐漸蔓延全身,從此欲望如同野草一般瘋長,一兩年后,便會慢慢陷入癲狂,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李肇眼神微爍。
她一字一句仿佛敲在他的骨頭上。
順著那逐漸灼熱的血液,爬入骨縫。
薛綏略一遲疑,“殿下若沒有被毒性損傷腦子,想必懂得取舍。與我合作,比殺我劃算……”
合作,眼下能怎么合作?
李肇眼角直跳。
一些看過的春畫畫面不受控地往腦子里鉆……
他呼吸吃緊,看著那張嫣紅的唇,恨不得咬上去。
大膽。
薛六太大膽了!
他輕吐一口氣,表情別扭地松開薛綏的手,扶住案幾的一角,許是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都鼓動起來,聲音里帶了一絲細(xì)微的顫抖。
“你走,孤……不用你。”
薛綏微微抿唇翹起,審視他。
一個看上去很冷靜,內(nèi)心卻被情絲引侵蝕的男人。
“殿下多慮了。”
薛綏其實很佩服李肇,沒有像她一樣服下解藥,他卻可以撐到現(xiàn)在仍有理智抵抗欲望。
許是有那么幾分同病相憐,她此刻對李肇生不出厭棄。
“我說的合作,不是殿下以為的合作。我并沒有為了救殿下而犧牲自己的打算……”
薛綏一只手落在李肇的肩膀上,察覺到李肇寬肩一僵,又是微微一笑,沉下眉用力一壓,李肇便軟在美人榻上,全然沒有了力氣。
“你看,此刻我要對殿下做什么,易如反掌……”
“殿下無力抵抗我的。”
李肇微微喘氣。
手腳是酥麻的,心也是。
被她碰過的地方,好似著了火……
薛綏道:“殿下不用懷疑我的用心。我了解毒性,是因情絲引出自舊陵沼。所以,我方才說的是一般人的解毒之法,其實除了陰陽相合,還有另外一種法子可解。”
李肇眼皮微跳。
女子的聲音傳到耳朵,此刻迷離得不同尋常……
這個女子在引誘他……
哪怕薛綏是正常的語調(diào)語氣,在他聽來都如同誘惑。
“來吧。”薛綏抓住李肇的手,指腹是溫暖的,就像是一條柔軟的藤蔓,纏繞住他,滑動著,熟練地撩開他的衣袖。
“你做什么?”李肇雙頰緋紅,藥力在體內(nèi)翻涌,理智與本能在腦海中瘋狂拉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孤警告你,不得對孤無禮……”
薛綏壓制心頭的笑意,一本正經(jīng)。
“殿下可真是口是心非,你正盼著我對你無禮吧?”
“嘶!”李肇是被疼痛喚回理智的。
薛綏摸向發(fā)鬢,從容不迫地抽出那根碧玉簪子,從里面拔出一根薄薄的,尖尖的鐵棱子,用力劃破了他的手指……
李肇的神智瞬間清明……
然后他眼睜睜看著薛綏在茶盞里注入半盞清水,將他的手拉過去。
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水面,漸漸染成酡紅的顏色。
她對太子無半分恭敬,將他疼痛的手指捏得很用力。
李肇沒有動,皺眉看著她的側(cè)顏。
膚色極白,眼睛極黑,腰身極細(xì),刺傷當(dāng)朝太子,神色極為從容。
“該我了。”薛綏冷靜的說完,松開李肇的手,用同樣的法子,刺破自己的手指,將一滴滴鮮血流入茶盞。
李肇眼里流露出不解,唇角微掀。
“薛六姑娘要與孤歃血為盟?”
薛綏微微一笑,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嘲弄。
“放血解毒。方才我說的另一種法子,便是讓你我血液相交,這也算是一種陰陽調(diào)和之法。然后你我各自飲下半盞,或可解毒。”
她用的是“或”字,而不是肯定的“是”。
李肇強自鎮(zhèn)定,沉聲問:“薛六,你又在耍什么把戲?”
他不是愚蠢之人,哪有什么將兩個人的鮮血混在一起就可以陰陽調(diào)和,喝下去就能解毒的說法?
不合常理,必有妖異。
薛綏不回應(yīng)他,眼風(fēng)都不給一個。
等滴入足夠的血滴,她拿著茶盞煞有介事地晃動幾下,使兩個人的鮮血混合得更為充分,這才端起來,遞給他。
“時間不多了,平樂隨時會帶人過來,喝吧。”
李肇盯著她的眼睛,沒有動。
薛六心機叵測,手段又狠辣又歹毒,他不得不防。
“哼!”薛綏笑一聲,突然收回手,就著茶盞仰頭飲下一半。
這才將剩下的半碗放在他面前。
“我試過了,無毒。”
她面無表情,盤腿在李肇的身側(cè)坐下。
“殿下愿飲下便飲,不愿解毒,那也由著你,大不了大梁多一個瘋癲太子,端王、平樂和蕭貴妃,從此高枕無憂,彈冠相慶,而謝皇后以淚洗面……想想也是難過。”
李肇盯住她,冷冰冰地盯住。
慢慢的,他伸出顫抖的手,拿起薛綏喝過的茶壺,一飲而盡。
一股冰涼絲滑的觸感,慢慢滾入喉嚨,他略微皺一下眉頭。
“何時起效?”
薛綏:“不知。”
李肇心下突生異樣,一把抓住她的手,沙啞的嗓音微微顫抖。
“你給孤吃的是什么?”
薛綏嘴角勾了點笑:“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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