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西疆密信!”
關涯步履帶風,神色凝重地進來,雙手捧著一支細竹管。
“玄鳥冒死送出來的——”
李肇猛地抬頭。
竹管上沾著暗紅的血跡,接過來用力一捏,便應聲碎裂了。
他從里面抽出卷得極緊的紙條。
潦草的字跡,透著書寫者的急迫與兇險。
“蕭琰囤糧重地,鷹愁澗……守將趙奎,是鎮國大將軍蕭崇麾下悍將趙猛之子,五年前因直頂撞,被蕭琰貶斥。另,沙泉堡牢中,多為蕭崇昔年舊部……”
當年勢大根深的蕭氏,蕭崇為長房,蕭嵩為幺房。
若不是蕭崇遺恨身死舊陵沼,也不會有蕭嵩一脈的崛起。
這層淵源,大有可為。
李肇的目光在紙條上飛速掃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鷹愁澗,趙奎……
“傳令!”他聲音斬釘截鐵,“讓俞千山點齊八千玄甲精騎,輕裝簡從,備足五日干糧、火油……明日子時,隨孤出征。”
“八千?”關涯心頭猛跳,“殿下,那可是深入虎穴,八千人是否太少……”
“兵貴神速,更貴在精!”李肇打斷他,說得不容置疑:“奇襲鷹愁澗,焚其糧草,斷其后路,八千精騎足矣。人多了,反成拖累——”
他將紙條湊近燭火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繼續下令。
“待孤離京,你跟隨威遠將軍戚明揚,大軍整裝繼進,以為后援……記住,定要派人盯死馬坤。他若有異動,或馳援不力……就地誅殺!”
“喏。”
關涯抱拳領命,聲音洪亮。
這時,殿外傳來急促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來福躬著身子進來,聲音略帶驚喜。
“殿下!薛六姑娘來了。說是……來探望雪娘子。”
李肇眼角微瞇,眉宇間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暖意。
“快請!”
他幾乎立刻整了整衣袍,繞過書案便大步迎了出去。
薛綏披著一件素色棉絨披風,靜靜立在階下。
頭上帷帽的輕紗下,隱約可見柔和的輪廓……
“你怎么來了?”李肇幾步走到她面前,見她眼底帶著幾分疲憊,下意識便伸出手,去探她的額頭。
“這么涼。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薛綏笑著拍開他的手,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
“剛從陸府過來,路過西市口那家老店,看到剛出爐的風干牛肉……”
她的聲音隔著薄紗,顯得有些縹緲,“記得殿下從前提過,說此物佐酒,最是解乏提神。順手買了些,殿下嘗嘗是不是那個味兒。”
油紙包里是幾塊風干的牛肉,撒著噴香的芝麻粒,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咸香。
李肇微微一怔,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輕撞一下,莫名發軟。
“怎么忽然對孤這么好?無事獻殷勤,是奸是盜?”
薛綏飛快地瞥他一眼。
“太子殿下明察秋毫。那這肉干……您是吃還是不吃?”
李肇低笑出聲,笑聲格外愉悅。
他不再多,引著她步入書房暖閣,揮手屏退了宮人,親自執起溫在小爐上的花水,為她斟了一杯。
“先喝一口,壓壓寒氣。”
他將茶盞推到薛綏的手邊,動作自然,“下毒的事,有眉目了。”
切入正題,薛綏的神色便沉了下來。
“如何?”
“沸血散的主要原料,生長在云嶺山南麓,那地方瘴氣彌漫,毒物叢生,等閑人去不得,因此極難采辦。我們順著這條線查到,去年冬天有一批藥材經朔州入了京,經手人是一個叫疤臉張的藥材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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