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微笑,“你對孺人盡心,孺人也不會虧待你?!?
說罷又遞了個沉甸甸的喜封上去。
“你叫姑娘婆子們都下去吃酒玩樂吧,孺人一路走過來,也有些疲累,想清清靜靜的歇一會兒?!?
那王順家的滿心歡喜的拿著錢,將人都叫出去了。
喜房里只剩小昭和如意了,錦書這才松口氣,倒了杯熱茶,遞到薛綏的手上。
“姑娘,喝口茶,緩緩神?!?
如意蹲下身,仰頭看著薛綏,心疼地說:“姑娘,您累壞了吧?婢子給您捏捏腿?!?
薛綏笑開,“我不累。”
走個三五里路,算得了什么?
一個人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江海,不會再懼怕一個小水溝。
錦書道:“今日太子倒是做了件好事,保全了姑娘的顏面?!?
小昭和如意紛紛點頭稱是。
顯然對于那位風(fēng)光霽月的太子殿下,她們也都有了好感,這就如同錦書方才給下人發(fā)錢一樣,得了人家的好處,自然就覺得對方是好人。
當(dāng)朝太子,千官云擁,人杰之姿,高如明月。
他竟為她們家姑娘伴嫁……
不是好人是什么?
薛綏微微勾唇。
腦海中浮現(xiàn)出方才邁入角門時,李肇看向她的那一眼。
他可沒那么好心。
“錦書姑姑。”
薛綏突然開口。
“你替我去辦幾件事?!?
錦書當(dāng)即神色一正,“姑娘請吩咐?!?
薛綏道:“其一,為袁側(cè)妃,張側(cè)妃,還有幾個媵妾侍人,都備一厚禮,初來乍到,往后要承蒙她們多多關(guān)照了?!?
錦書點頭應(yīng)下。
給各院送禮,主動釋放善意,既能展現(xiàn)出友善親和的態(tài)度,又能拉攏人心,減少潛在的敵對情緒,姑娘這么做是應(yīng)該的。
薛綏又道:“其二,盡快收集王府各房勢力、人員關(guān)系,陪嫁丫鬟、侍衛(wèi)的背景,過往經(jīng)歷,各種盤根錯節(jié)都要摸透,包括這些人,有無與朝中官員往來。尤其要留意與平樂公主往來密切的人,仔仔細(xì)細(xì),要一字不漏地報與我知。”
錦書再次鄭重地點頭。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人與人的關(guān)系千絲萬縷,提前洞悉,便可早做防備,以備誤入詭計。
薛綏道:“其三,散布消息出去,就說我對藥理頗為精通,尤其是擅長醫(yī)治婦人疾病。就像上次薛二姑娘那般,差點丟了性命,最后還是吃了我的藥丸子才得以康復(fù)……”
錦書遲疑一下,點點頭。
懂藥理能震懾那些心懷不軌、妄圖下毒之人
擅長醫(yī)治婦人疾病,說不定能讓府里那些有難之隱、不便找大夫的女眷主動與姑娘交好。
錦書于是又問:“姑娘,可要我多安排一些舊陵沼的人手到府上,再要讓大郎君出面……”
薛綏果斷搖頭,笑道:“殺雞焉用牛刀?”
她又不是真的要為她們治病。
錦書道:“是,婢子這便下去安排?!?
錦書心里清楚,姑娘每次找舊陵沼辦事,出手都極為大方,一碼歸一碼的付錢辦事。
姑娘是極力想把舊陵沼摘出來。
但在有些事情上,她又不能全聽姑娘的。
也得聽大郎君的安排。
姑娘不想的,偏是大郎君要做的。
大郎君哪舍得姑娘一人涉險呢?
錦書正要退下,薛綏突然出聲。
“且慢——”
錦書連忙回頭,只見姑娘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你想辦法,找人去前廳給太子傳個話……”
在薛綏還未入府之前,錦書便按照天樞的安排,在端王府里盡可能地安插了人手,只為護姑娘周全。
要辦成此事,倒也不難。
她點頭應(yīng)下,問道:“姑娘,要和太子說些什么?”
薛綏看了一眼如意和小昭,朝錦書招招手。
待錦書走近,她才在錦書耳邊,低語了幾句。
錦書的表情瞬間凝滯,片刻后,臉上綻放出笑容。
“姑娘好計。婢子這便去辦。”
如意和小昭面面相覷,心中滿是疑惑。
有什么事,是她們不能聽的嗎?
難道她們不再是姑娘最倚重的心腹了?
端王府宴席仍在熱熱鬧鬧繼續(xù)。
華觴堂里,平樂輕執(zhí)酒盞,櫻唇微抿,淺淺沾了沾唇,并未將那酒液往下咽,旋即以手輕按額角,似是不勝酒力一般,幽幽嘆息。
“本宮這是怎的,莫不是醉了嗎?”
幾位夫人在她身側(cè),看她臉頰酡紅,眼神迷離,忙討好地笑。
“我等陪公主出去走走,散散酒氣?”
平樂撐住案頭,手指微微發(fā)顫,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讓聲音聽上去平靜。
“不必了,皇兄的酒,后勁著實大了些。我去廂房里歇上片刻便好。”
今日帶著兒女來赴宴,不好中途離場,可她方才因為動怒,隱隱已是煩郁不安,不料一杯清酒下肚,更是覺得難以按捺,渾身都燥熱起來,汗都濕了衣裳。
她得下去沐浴一下,吃幾粒藥丸子,壓一壓病氣……
該死的情絲毒!
該死的薛六!
“紅杏,你留在這里,同奶娘一起照看觀辰和童童?!?
紅杏應(yīng)是。
平樂起身覺得頭暈?zāi)垦?,又在心里咒罵一下,這才扶住綠蓮的手,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她的身影剛走過抄手回廊,轉(zhuǎn)角便有一個年輕公子沿著她的腳步匆匆而來。
此人是京兆參軍的兒子范秉,當(dāng)朝的駙馬都尉,文嘉公主李扶音的丈夫——
他方才在席上聽人說起,端王的園子里養(yǎng)了一只極會說人話的五彩鸚鵡,不僅能模仿各種聲音,甚至還會背誦詩詞,十分珍愛,尋常不讓人看。
向來對奇珍異獸癡迷的范秉,聽得心里癢癢,便借著幾分酒意,便按捺不住偷偷過來,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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