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綏聽得頭皮一炸。
“玉階輕上也沒有人,巧兒不在那里……”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會不見了呢?
錦書神色不安,“婢子方才去找王妃院里的嬤嬤,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一下顧少夫人院里的事兒。晌午的時候,靖遠侯府來接人,清竹說沒瞧見巧兒,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不知這丫頭,是不是藏起來了。顧少夫人的隨從都走光了,咱們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找人,那樣落人口實……”
薛月盈曾當眾指責她指使巧兒使壞。
這時候要是薛綏出面,肯定會被人猜忌。
薛綏道:“別苑這么大,要藏一個人也容易。就怕……”
錦書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臉色白了白。
“姑娘也別太擔心,巧兒那丫頭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明日天亮,我再想辦法派人去找找。”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薛綏無奈地點了點頭。
“辛苦姑姑,你也早些歇著吧。”
這是一個無眠之夜。
雨點大得像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打在瓦上。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細微的叩窗聲——
薛綏緊張得差點從榻上跳起來。
李桓就住在院子里,這人膽子也太大了,還敢來?
當真有恃無恐!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隔著竹簾,壓低了聲音。
“何人?”
“尋蠱人。”
“何事?”
李肇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進來。
“夫人‘病拒侍寢’的戲碼,很精彩。孤來瞧瞧。”
薛綏將竹簾微微掀開一角,只露出一張冷臉。
“不及殿下厲害,上京來的消息,也很及時。”
李肇低低一笑,沒搭腔。
薛綏凝眸,“殿下快些走吧,若被人發現,這把戲就不靈了。”
李肇道:“你可是在打聽那丫頭的下落?”
薛綏心里一緊,“你知道她在哪兒?”
李肇道:“昨夜里薛月盈發瘋,胡亂攀咬,端王便將她身邊伺候的人等都審訊了一遍,包括這個巧兒。”
“如何?”薛綏急切地問。
“審訊時說些什么,孤不得而知,不過端王當時沒有扣押下人,她和其他幾個丫頭一起從屋里出來了,對此事都諱莫如深,誰也不談。后來顧少夫人在屋里又哭又鬧,拿她撒氣,用東西砸在她的額頭上,她就退下去了……”
薛綏深吸了一口氣:“那后來呢?”
李肇道:“誰會在乎一個丫頭的死活?”
在旁人眼里,巧兒就是薛月盈一怒之下,胡亂拉出來墊背的普通丫頭,未必會當真懷疑她與薛六有勾連……
人不見了,她的主子不追究,旁人不會多管閑事,惹禍上身。
李肇見她目光無神,眉頭輕輕皺起,視線掃向她松散的寢衣下若隱若現的鎖骨,揚眉一笑。
“孤給的藥,用了么?”
薛綏臉色一變,趕緊拉緊寢衣。
“沒有。”
說完,“砰”地把窗戶關上。
這一下動靜有點大,守夜的小昭被驚動了。
“姑娘,出什么事了?”
薛綏深呼吸,穩了穩心神,“沒事。睡吧。”
她在窗邊佇立片刻,再打開。
只見小雨悠悠揚揚,一片迷蒙里,別苑的夜靜謐得有些詭異。
檐下空無一人。
這李肇,比起當太子,更適合做賊!
薛綏回到床上,想再睡會兒,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巧兒就是一個變數,也是她的破綻。
一旦被人利用,很容易讓她的精心布局,前功盡棄。
第二天清晨,雨終于停了,陽光照在荷葉上,蟬鳴聲“嘶嘶”地響著,揭開了夏日清晨的序幕。
薛綏懶起梳妝,看著銅鏡里沒有睡好的自己,心下說不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