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當真認為,三皇兄比孤更堪當此社稷重任?”
承慶太后臉色一片鐵青。
“總好過讓妖女禍亂朝綱,斷送了祖宗基業……太子,不是哀家不給你體面,而是你執迷不悟,自絕于天下——不處置妖女,軍心渙散,援兵不至,你拿什么去擋蕭琰?若無大軍拱衛,你這儲君便是擺設。”
“皇祖母。”李肇聲音陡然沉下,“我大梁的江山社稷,便脆弱至此,要用一個女子的去留決定存亡?我大梁的百萬雄師,忠臣良將,難不成都是蕭琰的走狗,輕易便要倒戈相向?”
太子的質問,擲地有聲。
承慶太后被問得惱羞成怒,一時語塞。
“駕!”
殿外一匹馬匹,揚起塵土,從東華門疾馳而出,一路無阻地到達崇文殿。
幾個殿門守衛看到風塵仆仆的傳令官,警惕相問。
“來者何事?”
“急報,急報……”那傳令官疾步上前,大口喘著氣,雙手捧上文書,大聲道:
“西茲正使阿勒哈桑大人,持節求見太子殿下,十萬火急。”
守衛對視一眼,面露難色地看著他。
“太子殿下正在殿內議事……太子殿下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
傳令官陪著小心道:“勞煩通傳一聲,使節大人在門外等著呢……說是……耽誤了這樁大事,只怕天都要塌下來了。”
說罷,笑著往守衛手里塞了一塊碎銀子。
“辛苦跑一趟,這點小意思,拿去吃酒。”
守衛不敢接銀子,與同伴交換個眼神。
“等著……”
“使得,使得,有勞了。”
“報……”
一聲急促的通傳,打破了崇文殿內劍拔弩張的僵局。
值守的禁衛疾步入內,單膝跪地。
“啟稟太子殿下,宮門急報——西茲使團正使阿勒哈桑大人持節求見,說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相商……”
李肇眸光微動,閃過一抹極快的暗芒。
來了!
他原本不愿走到這一步。
以薛綏的身世來破局,有違初心……
可眼下,再沒有比這更利落的法子。
“宣!”
“宣——西茲使團正使阿勒哈桑覲見。”
唱喏聲穿透大殿。
不多時,一名身著異域服飾的中年男子跨入大殿。
他身后跟著幾名精悍的武士,許是他們身形過于高大,一個個好似闖入羊群的狼,帶著毫不掩飾的煞氣,邁入大殿便震懾全場。
“西茲使臣阿勒哈桑,拜見大梁太子殿下——愿殿下福壽康寧,兩國邦誼永固!”
哈桑左手緊握象征西茲王族使節的狼頭杖,右手撫在左胸心臟的位置,以莊重的覲見大禮,嚴肅地致禮。
李肇頷首:“貴使免禮。不知倉促而來,所為何事?”
哈桑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掃過殿內眾人,再次深深躬身。
“尊貴的太子殿下,小臣奉我王旨諭,前來恭迎我西茲王庭流落大梁的明珠,先王骨咄祿與大妃古麗唯一的嫡血——阿依努爾大長公主殿下。”
大長公主?
流落大梁?
西茲先王的嫡女?
哈森的聲音洪亮而激動,一口不算流利的大梁話,卻如平地驚雷,比方才的逼宮議儲更令人震駭。
官員們無論派系,無論立場,皆瞠目結舌。
太后的臉也僵住了,一片驚愕。
謝延展、田懷同等人目瞪口呆,嘴巴微張。
李炎驚道:“西茲的大長公主怎會在我大梁?”
殿內頓時議論紛紛。
李肇嘆了一口氣,聲音適時響起。
“貴使此未免離奇?貴國大長公主身份尊貴,怎會流落我大梁境內?”
哈桑大聲道:“回稟太子殿下,當年,公主殿下隨使臣入京,在貴國境內遇襲失散,從此流落市井,不知蹤跡……蒼天庇佑,我西茲上下,跋涉萬里,尋覓二十余載,終不負先王所盼,找到了我西茲王庭遺落大梁的至寶明珠……”
李肇輕輕哦一聲,若有所思地瞇眼。
“貴國大長公主,如今身在何處?”
哈桑朗聲道:“正是為太子殿下所救,在東宮靜養的雪姬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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