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從未踏出許系家門,但這不意味著,她無法觀察這個陌生的邊境小鎮(zhèn)子。
她親眼看過,阿牛從許系手上接過妖魔血肉,歡喜得蹦跳的憨傻模樣,也曾見過母親抱著嬰兒,神情恍惚不知未來的失神模樣。
武映雪徹底沉默了。
16歲的年輕郡主,從小扎根于清水的蓮花,第一次見識到污濁的黑泥。
“謝謝您的教誨……”
“我先前說的話,實在是太愚蠢了……”
武映雪向許系道歉。
她手握筷子,夾起先前被她吐出來的妖魔肉,在沉默中咀嚼,在認(rèn)真中咽下。
一口米糊,一口妖魔肉。
直至碗底見空才停止動作。
“呼——!”,龍紋大槍被光滑細(xì)膩的手掌握住,少女獨(dú)自提槍走向院落,崩抖刺挑,槍舞得飛快,心宣泄憤怒。
伴隨呼嘯的風(fēng)聲,掉在院落的葉片席卷飛起。
與那道烈火般的身影共舞。
“雖然性子有點(diǎn)急,也有點(diǎn)天真,卻難得擁有一份赤子心”,許系默默夾了一口紅燒妖魔肉,心中對于少女的評價高了些許。
人會犯錯是正常的,尤其是過往的經(jīng)歷,常常會限制人的思考。
武映雪能認(rèn)識到自已的錯誤。
并做出吐肉重咽的舉動。
足以證明,她不是簡單的溫室花朵,更非口頭逢場作戲的虛偽貨色。
“不過,該怎么說呢,天下烏鴉一般黑?”
許系的牙齒咀嚼著黑肉,在唾液的潤滑下,拆解后的肉絲艱難咽進(jìn)喉嚨,咕嚕一聲掉進(jìn)胃部。
妖魔肉確實很難吃。
但目前的青牛鎮(zhèn),也沒更好的條件了。
許系一邊進(jìn)食,一邊思考大乾與十萬大山的關(guān)系。
“這種犧牲一部分人的做法,和魔法世界中的艾倫森事件,幾乎是相同性質(zhì)的,讓人快速聯(lián)想起來。”
“不,確切的說,是更加惡劣的事件。”
“神明為了彰顯神跡的可貴,不會頻繁創(chuàng)造災(zāi)難,在我上一次的模擬里,像艾倫森市一樣的滅城慘案,也只發(fā)生過一次。”
“神明創(chuàng)造災(zāi)難,彰顯神威,賞賜神恩,這個過程往往是幾百年上千年一次。”
“更多的時候,魔法世界的神明確實是人類的守護(hù)者。”
“祂們維持著世界的運(yùn)轉(zhuǎn),自身是秩序的顯化,與人類形成共存的關(guān)系。”
“但武道世界不同……”
許系放下碗筷,眉頭微皺:“在妖魔們的眼中,人只是純粹的食物,并無地位可。”
“大乾和妖魔之間,或許是有什么協(xié)議。”
“又或許是單純的默契。”
“總之,所有生活在邊境的百姓,早早的就被大乾拋棄,成為妖魔們的血肉儲備。”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大乾的一系列迷之操作。”
吃完飯。
許系走出房間。
首先看見的,是舞槍剛猛、氣勢十足的武映雪。
再接著,是武映雪身后,那明明相隔極遠(yuǎn),卻透露著深深壓迫感的烏黑山脈。
一座又一座的巍峨高山,滄桑矗立,連綿齊聚,像是條趴伏在地的驚世黑龍,弓著脊背圍住所有人族疆域。
“真是個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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