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鮮血,染紅了眼前一切。
兇獸的利爪和破損的兵刃,錯亂交插在大山各處。
太陽重新升起。
陽光依舊明亮。
照耀因鮮血滲透,而呈現暗紅之色的土壤,求活軍的百姓們踩踏著血泥,再一次向大山外的世界邁步。
那并非豪壯志的征途,更非光輝璀璨的英雄路。
僅僅是一段微渺可笑,試圖掙扎著活下去,僅此而已的求活之路。
“該繼續前進了。”
許系走至隊伍最前端。
體內氣血轟鳴,各個器官猶如精密咬合的齒輪,在本就壓榨的基礎上,去進一步壓榨天地之力。
許系不知道,前方還有多遠的路途。
他只知道——
出拳,出刀,斬盡妖邪,開辟前路。
“爹!娘!可惡的妖怪,我跟你們拼了!!”
“阿兄,阿兄!”
“狗蛋,你別嚇我,快,快醒醒!”
漫長且黑暗的求活之路,充滿各種悲劇和離別。
血與肉混合鋪就,肉與骨碎裂灑落,行走在這條道路上的人們,無不在忍受超越人理的痛。
他們所經歷的,并不比許系來得輕松。
許系曾問過他們,是否會怨他,帶著大家進入十萬大山。
但百姓們的答案一如既往。
不是撒謊,沒有作假。
“系哥兒是不會騙俺們的,系哥兒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會害俺們呢。”
百姓們是如此說的,盡管他們經歷的痛苦,像是鈍刀子般,一遍又一遍割裂著瀕臨崩潰的心臟。
但他們依然相信。
相信在許系的帶領下,大家能夠真正活下去。
聽著人們信任的聲音,對上那一雙雙渾濁中透露真誠的眼眸,許系嘴唇微啟,他沒說些什么,只是握刀的手更加攥緊。
殺。
再殺。
殺意在許系心中激蕩。
胸腔內,跳動的不只是心臟,更有那噴涌而出的滿腔怒火。
……
刀光劍影中,生命比風中的燭火更易消逝,往往一個瞬間,就有數條人命迎來永別。
半月后。
許系殺得更兇了。
他透支一切,甚至運轉傻子功,以燃燒氣和神為代價,最大程度激發體內氣血。
這不僅僅是因為,突圍到了最關鍵處,有著堪比先天第三境的大妖魔出現,更因為后方步步逼近的危機。
許系留下的那些后手。
正以極快的速度被一一觸發。
這意味著,后方的大乾追兵,那所謂的大乾“人仙”,已經到了無限接近求活軍的地步。
“還不夠。”
“還遠遠不夠!”
長期的廝殺,使得許系聲音沙啞。
他的雙眼充血猙獰,在漫天的污血中斬殺妖魔,欲在人仙抵達之前,為眾人開辟出更加安全的前路。
許系深知,一旦在目前的地界,與追擊的大乾人仙相遇。
人仙就會與妖魔形成前后夾擊的困境。
到那時。
求活軍的百姓們,就真正意義上沒了活路。
對許系來說,死亡只是模擬的結束,可對求活軍的人們來說,死亡便是真正的永寂。
許系能走。
他們卻走不了。
所以,許系拼了命的,不斷壓榨自已的身體,想帶領眾人走出十萬大山。
“殺!!!!!”
許系在殺,武映雪在殺,求活軍的士兵和百姓也在殺。
似乎真是命運中的垂青。
大乾人仙的追擊速度,不知怎的慢了一大截。
許系做到了,在對方追上求活軍前,先一步帶領求活軍的人們,突圍出最為危險的地段。
妖魔們的實力不再那么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