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猶豫了許久許久。
最終,他動用了一生的勇氣,壯著膽子,忍著渾身的巨大傷痛,無比艱難的爬下了巨大無比的隕石坑。
當他近距離看清楚隕石坑中那個人的時候,頭皮都在發麻。
這究竟是何等的傷勢?
這是一個血肉模糊的青年男子!
渾身上下,布滿了恐怖裂痕!
簡直就像一個被打碎之后,又重新拼接起來的瓷娃娃一般!
并且,在拼接的過程當中,還缺少了無數碎片!
“他,他還活著嗎?”
樵夫顫聲說道。
至少,他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遭受如此重傷之后,還能繼續存活下來的人。
他把耳朵貼在青年男子的左胸之上,傾聽了許久。
忽然渾身一震,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
“居然還有心跳,他還活著!”
樵夫滿臉不敢相信的自語道:“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修行者?不然的話,身受如此重傷,恐怕早就死上一百次了吧!”
這個青年男子,正是蘇塵。
大戰之后,因為受傷太重,又被天之神像剝奪了自愈的能力,蘇塵最終陷入昏厥當中,墜落在這個未知之地。
樵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蘇塵身上的穿戴,華麗光鮮,一看就不是等閑之人。
更讓樵夫無比震驚的是,蘇塵身上的華麗服飾,原本還有幾個恐怖裂痕,片刻之間,居然恢復了不少。
樵夫當即嚇了一跳,驚叫說道:“難道,就連這衣服,都是活的,能夠自己痊愈?看來,此人正是傳說中的修行者無疑了!”
樵夫抬首望天,又看了看周圍巨大無比的隕石坑,忍不住嘀咕說道:“都說修行者,乃是與天爭命,會遭天劫!難道那顆流星,就是他的天劫?竟然把他砸成了這幅模樣!幸虧我先前反應的快,立馬逃離了這座山頭!否則,我就和他一起,被那顆流星砸到了吧!他被流星砸了,還能存活下來!我若被流星砸了,肯定會死!”
“不過……”
“如果我就這么放任他不管的話,恐怕他也會死的吧……”
樵夫再次猶豫了許久許久。
最終輕嘆一聲,道:“算了,既然被我看到了,那就救你一命吧!或許,先前那顆流星,本來就是沖我而來!而你,只不過是,為我擋了一劫罷了!”
樵夫十分瘦弱,并且在先前的沖擊當中,受了不輕的傷。
他拼盡全力,耗費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把蘇塵拖出隕石坑。
然后背著蘇塵,一步深一步淺的,踉踉蹌蹌,顫顫巍巍,走出了荒山,來到了小城之外,一片貧民窟中。
這座城,名為望圣城!
因為城池北邊,一座靈山之上,有一處修行圣地!
據說,那里時常會有能夠御劍飛行的修行者!
甚至有人,把這樣的修行者,稱之為圣人!
于是,這座城的城主,便把此城改名為望圣城——顧名思義,就是能夠望見圣人的城池啊!
只不過,樵夫從小長到現在,還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活著的修行者!
望圣城的周圍,到處都是低矮破陋的茅屋石舍,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平民窟。
里面所居住的,幾乎都是樵夫這樣的貧苦之人。
樵夫名叫易老三。
他的爺爺,曾是一名樵夫。
他的父親,也是一名樵夫。
如今,他自己也成為了一名樵夫。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兒子。
這樣的話,他就能把這門傳承,繼續延續下去了。
可惜,他僅僅只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名叫易君。
他的老婆,常年體弱多衰,臥床不起,基本上無法再為他生個兒子了。
因此,他今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招一個上門夫婿,好把自己的傳承,繼續延續下去。
此刻,天色已黑。
荒山的方向,傳來一道道瘮人至極的獸吼聲。
易老三背著蘇塵,踉蹌著腳步,蹣跚走在平民窟擁擠的小巷之中。
每當看到那些,用石頭搭建起來的寬闊石舍,他的雙眼當中,就會浮現出一絲羨慕的光彩。
心想,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家產,也建一座如此豪華氣派的石舍?
最終。
他的腳步,停在一座狹小而又破敗的茅屋跟前!
茅屋門前,一塊青石之上,坐著一個身穿布衣的少女。
但是寒酸的穿著,卻是抵擋不住她那絕色的容貌。
只不過,她卻故意把自己的臉蛋抹的又臟又黑。
此刻的她,臉上浮現出十分明顯的焦灼和擔心。
自己的父親,平日里天黑之前,必能到家。
但是今天,天色已經暗了好久,晚飯都涼透了,卻是依舊無法看到父親的身影,她能不擔心、能不著急嗎?
此刻,又有一個渾身血污的怪人,背著一個血漿包裹的怪人,站在自己家的門前。
她此刻都嚇壞了,該不會遇到什么壞人了吧?
她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
“易君,是我……”
樵夫張了張口,朝著坐在茅屋門前的少女說道。
少女正是他的女兒,易君。
聽到父親熟悉的聲音,易君當即一躍而起,驚喜說道:“阿父,你回來了!”
她的目光,下意識落在父親背后的蘇塵身上,遲疑問道:“阿父,你背著的是……”
易老三哈哈一笑,開玩笑道:“易君,為父在荒山里,為你撿來了一個夫婿,長得可俊朗了!今后,終于有人可以繼承我的衣缽傳承了!”
聞聽此,易君當即臉頰一紅,低頭扭捏說道:“阿父,你在說什么呢……”
易君偷偷瞥了蘇塵一眼,發現此人的外貌,果真就如父親所說那般,俊朗的就像剛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于是,她的臉頰,更加的羞紅起來。
“阿父,把他交給我來照顧吧,你去把手洗洗,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易君迎了上來,竟從易老三的背后,一把抱起了蘇塵,走進了茅屋之中。
她的力氣,居然大的有些不像話。
易老三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傻丫頭,該不會把自己剛才的玩笑話,當真了吧?
進入茅屋,空間顯得更加的狹小了。
僅僅只有兩丈見方,擺下了一張灶臺,一張木桌,四把木椅,兩張土床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家具了。
其中一張土床之上,躺著一個中年婦女。
只見她臉色蒼白,正在睡眠,時不時的發出一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