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又是一怔。
    宗正司里,如今謝流云正在被關押。
    江樓月歷經前世,自然知道謝流云在柔然這件事情上可謂費盡心機,但沒想到,僅僅一夜,謝堯竟然就已經查到了。
    謝堯說:“他這一手局中局,玩得倒是漂亮,如今張貴妃被牽連,沒收了冊寶和鳳印,皇上還送了一份金剛經去宗正司……只怕這謝流云不日便要從里面出來了。
    ”
    朝廷整個局勢不穩,而龍椅上的那位,又是個猜忌心極重的,他厭惡朋黨,更忌憚皇子獨大,所以這些年,謝景鴻為太子,皇帝便扶持了張貴妃上位,讓晉王能和太子分庭抗禮。
    如今,太子大勢已去,晉王又成了獨大的皇子,皇帝如何會安心?而皇帝的所有兒子中,如今也只剩下謝流云能勉強和謝景亨相抗,所以謝流云從宗正司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但如今宮九出現失誤,給了謝流云從宗正司離開的機會,這卻是不能原諒的。
    而且……
    謝堯慢慢地看向江樓月,視線有些微的復雜。
    雖然現在他已經確定,江樓月不喜歡謝流云了,但感情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準?
    他感覺的到,現在江樓月對自己很看中,但其中又缺一點什么東西,至少不是他想要的那種……而過去的這么多年里,江樓月一直對謝流云癡纏不休,若謝流云現在出來,忽然回頭,江樓月對他舊情復燃,自己又情何以堪?
    謝堯忽然垂了垂眼眸,心里有些自嘲,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多少次寒疾侵體,多少次明槍暗箭都躲了過來,如今在江樓月的事情上,卻如此患得患失,往常那運籌帷幄的自信竟全消失了。
    江樓月立在窗邊,古井無波的眼底帶著寒芒,謝流云,她是要親自動手的。
    她垂下眼眸,看向謝堯的時候,神色已經平靜:“宮九也不是故意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次沒辦法,記住教訓,下次辦好就是了,我求情了,而且你的條件我也……滿足了,你可得說話算數。
    ”
    說起條件二字的時候,江樓月訕訕的,臉色依然有些不自在。
    謝堯整理了一下情緒,笑道:“既然你覺得他能力這么好,不如把他送給你好了。
    ”
    “不用。
    ”江樓月搖頭,“你已經給了我宮五和宮六,而事實上,宮六我基本用不上……我能自保,其實不需要太多人在身邊。
    ”
    謝堯挑眉:“我需要很多人,難道是因為我不能自保?這跟自保沒有什么關系,如果那一夜,你身邊有宮九這樣的人,你都不需要專門跟上去,只需派人過去便是,而你留在宴會,或許能阻止你姐姐和辛羅依。
    ”
    “……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確是莽撞了。
    ”但主要事情一牽涉到謝堯,她便下意識想親力親為。
    因為派別人前去,意味著變數,意味著不確定。
    謝堯沉默半晌,“你是不信任別人吧?”這里的別人,甚至包括他。
    江樓月也沉默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但謝堯說對了,她的骨子里,的確含著許多的不信任,前世她最信任的人把她害得那么凄慘,信任這種東西,何其奢侈?
    “也沒有-->>。
    ”她別開眼,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說:“今日宋大夫會過來吧?”
    謝堯心里一嘆,點點頭:“會來,你是為了你姐姐的事情找他?”
    “嗯,我昨日讓宮五去太醫院打聽過了,辛羅依傷勢十分嚴重,臉也變了形,只怕這件事情不能那么容易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