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刺史府
    破爛的四處都漏風(fēng)的屋子里,一人渾身血污,趴在臟亂而潮濕的干稻草上。
    那人頭發(fā)遮了臉,看不清長相,亦不知是死是活。
    吱呀。
    粗嘎的開門聲響起,一個滿身臟污狼狽的少女走了進(jìn)來,快速撲到了干稻草堆那里,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把稻草之上的人扶了起來。
    她扒拉開他臉上的頭發(fā),用顫抖的聲音喚:“王公子、王公子?你醒一醒——”
    王澤沒有聲音,不會回應(yīng)她的呼喚,甚至是呼吸都輕的不能再輕。
    在這一段時間的折磨之下,他的臉瘦的幾乎脫了像,顴骨高聳。
    他的臉色比紙還白,臉頰之上有好幾處傷口。
    而這,還是他身上最輕的傷勢。
    她竟然都不敢去看,他手腳處的傷口。
    都是她害的。
    都是她!
    寧玉蓉抱著眼前的人,眼底濕氣不受控制的上泛,可她硬生生壓住了,只從喉頭發(fā)出了一聲難抑的哽咽。
    她捏著自己的衣袖,幫他擦拭臉上的泥污,低聲說道:“我要堅強(qiáng)一點(diǎn)……堅強(qiáng)!”
    她不斷地重復(fù)著,一遍又一遍,仿佛這么自自語著,她就真的能堅強(qiáng)起來了一樣。
    她把王澤放回稻草堆上,鼓足所有的勇氣,去檢查了他的手腳處。
    當(dāng)看到,他手腕腳腕處那些紅腫嚇人的傷勢時,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破屋的窗壞了,冷風(fēng)順著窗棱縫隙灌進(jìn)來,凍得她身子一顫。
    寧玉蓉快速脫下自己的衣服,全部裹到了王澤的身上去。
    她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把傷痕累累的王澤抱住。
    這里全部是謝流云的人,她什么都做不了,不能給王澤帶來一口水,一口吃的,更遑論是一個大夫。
    而她自己,十六年里所學(xué)所接觸過的所有,此時完全派不上一點(diǎn)用場。
    擔(dān)憂,恐懼,慌亂,心疼。
    無數(shù)的情緒交織而起。
    他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而寧玉蓉所看到的,周圍依舊是一片火海,完全沒有前路,全是絕望!
    她也曾試圖傳消息出去,可整個寧、閔、瀘三州全部落入謝流云手中,他的人,把這里監(jiān)控的一絲縫隙都沒有。
    她被帶回了這府上,身邊的人,卻不是被調(diào)離,就是被……殺死!
    她這個被寧州刺史捧在手心長大的千金大小姐,一無是處,什么也做不了。
    寧玉蓉垂眸,她湊近王澤頰畔,喃喃說道:“你醒一醒……你那么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你醒一醒,告訴我……現(xiàn)在怎么辦好不好……”
    王澤沒有醒,甚至不可能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給她一點(diǎn)回應(yīng)。
    寧玉蓉嗚咽一聲,那不值錢的眼淚啪嗒嗒掉了一地。
    吱呀!
    就在這時,門忽然又開了。
    寧玉蓉快速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青衣勁裝的男子朝著她走來。
    她立即放下王澤,雙手抓起不知何處找來的匕首對著那人,“別過來!”
    那男子朝著她在繼續(xù)靠近。
    “我不會讓你再靠近他的,我不會!”她的話幾乎是從齒封里面迸射而出,那原本嬌軟的沒有一點(diǎn)力道的手臂,緊握著匕首,“你再靠近一步我殺了你!”
    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種威脅,多么可笑。
    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一把扭住寧玉蓉的手腕,把匕首打掉。
    “你滾開、別碰他——”寧玉蓉拖著無力的身體,喊了一聲,眼睜睜看著那男人給王澤塞了一粒什么東西進(jìn)嘴巴里。
    她再次抓起那匕首,手腳并用的爬過去。
    可是,那男人背后長了眼睛一般,隨手一抬,寧玉蓉再次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