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心臟猛地一跳,將木牌死死攥在手心。
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很可能與給他倆提供那要命的三尸咒的源頭有關!
那個藏在暗處的南洋掮客,或者某個下線
有了這個發現,他不再停留,最后掃了一眼這如同煉獄般的倉庫,強忍著不適,踉蹌著推開吱呀作響的破門,走了出去。
外面,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冷雨淅淅瀝瀝地打在身上,讓他滾燙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胸口那個三尸邪神印像是一個活物,正在緩慢地蠕動、消化著剛剛吸收的惡業和怨氣。
一股微弱但持續的陰冷力量在體內流轉,修復著他之前的傷痛,但也帶來了一種......
更深層次的、對更多養分的渴望。
像是一種永不滿足的饑餓感,從靈魂深處傳來。
我......變成了什么
陳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內心充滿了劇烈的矛盾。
對自身這詭異變化的恐懼,對親手奪走兩條人命的罪惡感,哪怕他們罪有應得......
對這股能讓他活下來的邪異力量產生的病態依賴,以及......
對這個視人命如草芥、弱肉強食的吃人世道,更加冰冷刺骨的認知。
他不是壞人,至少他認為自己不是。
可現在,他的身體里卻住進了一個需要靠邪惡和怨恨來滋養的怪物。
外邪......內正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卻又迅速被饑餓感和疲憊感淹沒。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泥濘的巷道里。
遠處,法租界的燈火依舊輝煌,如同另一個世界的海市蜃樓,虛幻而遙遠。
近處,是連綿的棚戶區,在黑暗和冷雨中如同蟄伏的野獸,死氣沉沉,偶有幾聲咳嗽或嬰兒的啼哭傳來,更添凄涼。
街角,幾個穿著破爛軍服的士兵縮在屋檐下避雨,眼神麻木地掃過,并未在意這個同樣狼狽的身影。
一輛黃包車匆匆駛過,濺起一片泥水,車夫佝僂著背,在冷風中瑟縮。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潮濕、垃圾的腐敗氣味,還有一種......
若有若無的、深入骨髓的怨氣。
失業的工人,餓死的流民,被欺凌的百姓......
這座光怪陸離的城市,仿佛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無時無刻不在培養著絕望和怨恨的養蠱皿。
而他,陳尋,似乎成了其中最特殊的一只蠱。
他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冰冷刺骨。
他將那塊刻著毒蛇圖案的木牌緊緊攥在手心,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眼中閃過一絲與他原本溫和性格截然不同的狠戾和決絕。
必須搞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必須找到那個源頭!
也必須......
他感受著體內那越來越強烈的、陰冷的饑餓感。
......繼續‘吃’下去,才能活下去!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黑暗籠罩下的城市深處,那里潛藏著無數的罪惡,也潛藏著他活下去、甚至變得更強的養分。
下一刻,他拉低了帽檐,將自己徹底隱沒在黎明前無邊的黑暗與冷雨之中。
一個屬于三尸邪神的邪異傳說,自此,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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