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書抬腳，緩緩逼近蘇九。

即便院子里燈籠的光并不明亮，蘇九也能看清男人冷著臉，滿臉不悅的表情。

她仰著頭，眼皮不停地顫啊顫，“世子，奴婢沒什么事……”

明明她來見如煙，不是想做什么壞事，只是想找人聊聊天。

但是此時此刻，看著顧硯書這雙深沉似海的眼眸，蘇九竟覺得自己背著顧硯書出來見如煙，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

她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落在顧硯書身上的眼神，也透著緊張和懼意。

而她這副做錯事的樣子，則更是令顧硯書感到不忿和陰翳。

“呵！”男人扯著唇，冷哼一聲質問道。

“沒什么事？”他仍舊抬腳，緩緩朝蘇九逼去。

男人那雙深沉似海的眼眸，越發幽深、暗怖。

看著這樣的眼神，蘇九將自己的頭，垂得更低了。

但她……沒做錯什么啊？

想到這里，蘇九仰起頭又低聲說了句，“世子，奴婢來找如煙姐姐，確實沒什么大事，只是想閑聊而已。”

“這么晚過來閑聊？蘇九，你還真是精力旺盛啊！”顧硯書冷聲嗤笑。

‘精力旺盛’這四個字的音調，被他咬得極重，仿佛在刻意強調什么。

聽到他的話，蘇九立馬想到在房間里時，她各種哀求顧硯書，說自己不行的那些場景。

所以，顧硯書現在這么說，就是在刻意嘲諷她吧？

蘇九咬了咬唇，將頭埋著，一句話都不說。

她說話，能氣到顧硯書。

她不說話，顧硯書心里同樣不滿，仿佛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無力又憋屈。

“可是我帶你來這里，可不是讓你和別人閑聊的！”

顧硯書眼神更冷，盛怒地丟下這句話，就伸手一把抓起蘇九的手，將她帶出了如煙的院子。

男人走得又快又急，蘇九甚至要兩三步并作一步，才能追上顧硯書的步伐。

離開如煙的院子時，蘇九咬著唇，給如煙遞去一個歉意的目光。

如煙眸光微閃，從始至終都半垂著眼眸，不多看、也不多問。

直到顧硯書和蘇九雙雙走出院子后，如煙才抬起頭，看著兩人的背影挑了挑眉，眼里滿是算計。

看來，她賭對了。

這令兩大皇子頭疼，無論想什么辦法，都無法拉攏的顧世子，其實也有自己的弱點。

…………

“世子、世子、你慢一些……”

剛剛走過來時不覺得，現在再和顧硯書一起走回去，蘇九雙腿都在打顫。

甚至有好幾次，她都擔心自己會朝前重重地摔去。

蘇九話落，顧硯書便停下腳步，扭頭朝她看來。

“怎么？你不是精力旺盛嗎？這點路就走不動了？”

蘇九氣喘吁吁，聽著顧硯書嘲諷的話語，她咬著唇不知該怎么回。

畢竟，她只是來找如煙說說話而已，又沒做錯什么事……

顧硯書為什么這么生氣，為什么要對著她各種冷漠和嘲諷？

蘇九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仰起頭，低聲詢問顧硯書。

“世子，您生氣了嗎？為什么？”

“您就這么不喜歡奴婢來找如煙？”

灰暗的小路上，蘇九淚汪汪的眼睛又圓又亮，就像只楚楚可憐的小狗。

顧硯書眸光微閃，盯著她，眼里閃過一抹訝色，“你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

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那蘇九剛剛……為什么卻表現出一副心虛的樣子？

難道她不就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她和如煙走得那么近。

所以才背著他，偷偷來找如煙？

所以才在剛剛見到他時，一副心虛的模樣？

顧硯書幽深的眸光，落在蘇九身上，眼里都是審視和打量的神色。

好一會兒，他終于確定，蘇九確實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

蘇九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顧硯書心里不高興。

但蘇九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