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一字一句,將簡石的記憶一點點往回拉去。
他十二歲那年,父親跌落山崖不幸去世,家里一文錢都沒有。
他求遍了整個青林村,都沒有人肯將錢借給他……
最后是蘇九典當(dāng)了父母留給她的遺物,才替他將父親體面的安葬。
也因此,他答應(yīng)要將蘇九帶離一直磋磨、不把她當(dāng)人的舅舅家。
但是這件事,他沒有做到。
簡石雙眼一紅,眼淚在他眼眶里蓄積。
“小九……”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避蘇九的眼神。
他直直看著蘇九,眼里滿是愧疚,“我、我我……”
好半天,簡石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臉上都是痛苦和愧恨的表情。
很快,他又繼續(xù)在懷里掏著什么,蘇九冷著眼,全當(dāng)沒有看到。
“簡將軍,你還欠我五兩三錢。”她丟下這句話,正想抬腳離開這里。
“小九!”簡石卻突然哽咽著叫住蘇九。
他將手?jǐn)傞_,遞到蘇九面前。
而此時,他的手心里,赫然是一枚拇指那么大的玉牌。
玉牌呈碧綠色,質(zhì)地輕薄,肉眼可見,這枚玉牌并不昂貴、甚至可以說得上普通。
但這玉牌,卻是蘇九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正是當(dāng)初,蘇九典當(dāng)出去的那枚玉牌。
是她后來找了許多當(dāng)鋪,都沒找到的玉牌。
“我、我……當(dāng)初應(yīng)召入伍就去將它贖回來了,我想拿它當(dāng)……當(dāng)我們的定情信物……”簡石臉色越來越紅。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沒有將玉牌還給蘇九的原因。
\"小九,你跟我走好嗎?我以后會好好照顧你……”
蘇九并沒有仔細(xì)聽簡石都在說什么,此時她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枚玉牌上。
她想到了父母將玉牌留給她時說的話:
小九,一定要好好留著它。
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不要把它丟了,也不要把它摔壞了……
蘇九仿佛看到父母遺離之際時,緊緊抓著她手的那副畫面。
”爹……娘……“她眼眶濕潤,低聲默念。
蘇九近乎出于本能的伸手,想將簡石手里那玉牌,拿到自己手里。
“小九,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嗎……嘭!”簡石抬腳上前,順勢想將蘇九擁入自己懷里。
但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男人出現(xiàn),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連帶著被蘇九緊緊盯著的玉牌,也落入這人手里。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蘇九是我的婢女,簡將軍莫不是真想帶著她私奔?!”
顧硯書穿著官袍,將蘇九一把拉至自己身后,同時他一腳將簡石踹飛,甚至還將簡石手里的玉牌,拿到了自己手里。
看到男人,蘇九這才猛地回神:原來她剛剛與簡石,一直都在鎮(zhèn)遠(yuǎn)侯府的后門……
男人平仄的聲線,聽不出任何情緒,但被男人越錮越緊的掌心,卻讓蘇九察覺到濃濃的危機(jī)感。
“世子、不、不是你想的那樣?”蘇九看向顧硯書,著急解釋。
“哦?你的意思是,我剛剛聽錯了,這不是定情信物?”
顧硯書偏頭,冷漠到近乎淡然地瞥了一眼蘇九,繼續(xù)問。
“只要你說不是,那我就將它毀了。”他就可以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顧硯書捏著玉牌的手越來越用力,本就薄脆的玉牌,似乎下一秒就會被男人一把捏碎。
“不、不要。”蘇九大喊一聲,下意識伸手就朝顧硯書的方向抓去。
但已經(jīng)晚了……
那玉牌,還是被顧硯書捏碎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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