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顧硯書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逐漸出現在蘇九房前……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
即使是深夜,皎潔的月光落下,也襯得這片大地宛若白日一般,寧靜、明亮。
蘇九的房間沒有點燈。
她已經醒來好一會兒了,但即使如此,她腦海里也始終浮現著,那把大砍刀朝自己劈來的場景。
甚至就連她做夢,也全是白日那驚悚的一幕。
所以,蘇九是被嚇醒的。
而且醒來這么長時間,她濕透的里衣黏糊糊的,一陣微風吹來,便吹得她渾身一哆嗦。
“嘶……”蘇九打了個寒顫。
她下意識將手抱在自己胸前,整個人顯得有些木木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很冷?”顧硯書出現在門口。
話落,他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風,闊步朝蘇九走來,就蓋在蘇九身上。
男人身上的披風溫熱、舒適,還帶著一股暖意,蘇九下意識將披風捂得更緊了些。
“世子,您怎么來了?”蘇九沒有抬頭看顧硯書,只是低著頭,疏離又心悸地詢問。
“這么晚了,世子還沒有休息嗎?”
她極力表現出一副自然的神態,但無論是她額角滲出的細汗,還是她說話時,一直輕顫的睫毛,都在告訴顧硯書:
蘇九此時不對勁。
“你怎么了?”他蹙眉,坐在蘇九床邊,捏著自己的袖口就朝她額頭擦去。
擦完細汗,顧硯書又伸手摸了摸蘇九的額頭,又冰又涼。
而且她的身子,也一直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蘇九,你生病了?”顧硯書垂眸,狹長擔憂的眸色里,還夾雜著幾分不悅、無奈和……心疼的神色。
蘇九當然知道,此時她渾身冰涼,身子也在不停地打顫。
但她不明白,顧硯書表現出的這一幕,是什么意思?
男人是在擔心她,不滿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是……顧硯書是覺得,她給他帶來麻煩了?
思來想去,蘇九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咬了咬唇,將頭低得更低了,“對不起,世子,是奴婢給您惹麻煩……”
“閉嘴!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聽到蘇九唯唯諾諾的道歉,顧硯書心里的火氣更大了。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力感襲滿他的全身。
他在意的,是這個嗎?
聽到男人冷漠的嗓音,蘇九立馬不說話了。
她低著頭,一不發。
顧硯書盯著她看了一秒,這才伸手,將蘇九身上的披風,裹得更嚴實些,站起來大喊一聲道。
“墨方,去把孫大夫請來。”
“是,世子。屬下這就去請。”
院子里,墨方恭敬領命的聲音,遠遠傳來……
咚!咚咚咚。
院墻外,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如今已經是三更天了。
墨方抓著孫大夫的手,幾個縱步就走進了清心閣。
“世子,孫大夫來了。”
孫大夫站在墨方身后,一邊大喘氣,一邊給顧硯書行禮。
“草民孫……”
“進來,先看病!”顧硯書冷聲,打斷孫大夫的行禮。
“是是是……”這么晚找他過來,孫大夫也想到一定是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
他也沒敢耽誤,一邊應聲一邊抬腳朝屋內走去。
“世子,您是哪里不舒服?”
孫大夫想當然地以為,要找他看病的人,一定是顧硯書。
他從藥箱里,將用于診脈的軟墊拿出來,頷首滿臉恭敬地詢問顧硯書。
“不是我,是她。”顧硯書伸手,將懷里蘇九的手拿了出來,遞到孫大夫面前。
見狀,孫大夫這才后知后覺:媽呀,世子懷里竟然還有個女人!
只是女人裹著黑袍,剛剛又一直窩在顧硯書懷里,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孫大夫抬頭,飛快地瞥了一眼蘇九,就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來,上一次顧硯書似乎中了媚藥,還讓他診治……
當時,男人不光問他這藥對女子有沒有傷害,還讓他開一些調養女子體魄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