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石俯身低著頭,枯黃暗沉的臉上,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他和蘇九從小一起長大,蘇九還小時,蘇父蘇母便接連去世。
她在大伯母家過得不好,小小年紀就要上山砍柴,割草喂豬……
有時候,簡石甚至覺得,蘇九比他這個男孩子,做的活還要多。
再加上蘇九長得很好看,簡石總是忍不住,想多幫蘇九一些忙。
這一來二去的,他便對蘇九,產生了幾分男女之情。
而在他爹去世,蘇九拿出她母親的遺物,替他安葬爹后。
簡石更是暗下決心,這輩子非蘇九不娶。
后來他去參軍,更是答應蘇九,兩年后他一定會回來接蘇九。
他也答應蘇九,他一定會帶著蘇九,逃離她大伯母那家狼窩。
但……
簡石食了。
兩年時間到了,他不光沒回青林村,將蘇九帶走。
甚至他連封信、連個消息,也不敢帶回去。
他總想著,他進了震遠軍,再謀得軍功后,出現在蘇九面前。
蘇九一定會很開心的。
蘇九一定會為他感到驕傲。
但他忽略了,那貪婪到極致,想趴在蘇九背上吸血的大伯母一家……
是他,誤了蘇九。
也是他親手,將蘇九弄丟了。
簡石知道,他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再與蘇九在一起了。
他永遠……
都無法履行,曾經與蘇九的約定了。
想到這里,簡石無意識地攥了攥掌心,心臟像是被人活生生用刀,割了個大洞,又疼又空。
簡石親口,將他與蘇九的那些過往,全部說了出來。
隨即,他才緩緩抬頭,喉嚨有些哽咽。
“……世子,小九真的很苦,是我負了她。”
“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對她好一點。”
“這一生,都別讓她難過。”
顧硯書斂眸,居高臨下地望著,此時眼眶里帶著淚水的簡石。
早在簡石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顧硯書便抿起薄唇,想打斷對方了。
他對蘇九不好?
他欺負蘇九了?
顧硯書并不覺得。
因此,他剛一聽到簡石說的話,便準備開口,制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但簡石說,蘇九從前很苦?
顧硯書頓住了。
鬼使神差的,他聽完了簡石說的所有話。
在聽到蘇九從小,就要干那么多農活時,顧硯書腦海里,浮現出小小的蘇九,背著背簍爬山的可憐模樣。
他抿了抿唇,心底劃過幾絲名為‘心疼’的情緒。
至于簡石?
蘇九如何,已與簡石再無半點關系。
所以,他待蘇九如何,簡石更沒有資格,評頭論足。
除非,簡石還在妄想什么。
思及此,顧硯書神色更冷,輕啟薄唇后說出的話,更如寒冰般,森寒、冷漠。
“蘇九是我的人!”
“簡將軍,你是不是為本世子,操心得太多了?”
簡石攥了攥掌心,自然知道,蘇九如今已是顧硯書的妾室,無從更改。
但從顧硯書嘴里,聽到這句強勢、占有的話,他還是嫉妒又憋屈。
“世子,你說錯了。”
他抬頭,直直迎上顧硯書的眼神,臉部緊繃著執拗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對她不好,如果你敢欺負她……”
“那我,一定會想各種辦法,將蘇九從你身邊搶回來。”
“不管付出什么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