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蛇蟠島女俠齊出手

海盜村匪首復就擒

三女俠到達臺州的第二天早上,匆匆用過早膳,拿了隨身所帶的兵器,急忙上馬,由林山帶路,向海游方向疾馳。

中午辰光,便到達縣衙。她們在那里吃過中餐,再由縣衙捕快帶領來到與蛇蟠島隔水相望的海岸。

隔港看去,這個不大的島嶼,如巨蟒盤踞、蛟龍潛伏,很是壯美,給人留有幾分神秘色彩；同時展現在島外的是海闊天空、海天照映。文茵從未見過大海,于是吟詩一首：

蔚藍大海水連天,浩瀚波濤拍岸邊。

晨霧朝暉帆自舞,夕陽斜照晚霞煙。

此時,臺州賈知府親自帶領縣令等一行十多人,前來與史英、周芳、文茵三人會合。緊接著,鹽兵的三艘緝私船也揚帆到達,每條船上已經配有兩名水手和兩個鹽兵,聽從府臺和三女俠調遣。

不等文茵上船察看,周芳緊鎖雙眉,不高興地阻止道：文茵,不必上去察看。我以為蛇蟠島遠隔陸地百里之遙,原來卻在咫尺之間,小小幾里港灣,何用鹽兵大船,更不能白天將大船開到這里來,那樣不等于在告訴劫匪了嗎說后遂命三艘大船立即駛走,駛到讓人看不見的地方,明日凌晨丑時不打燈光,偷偷地開回這里。

史英她們粗略地隔港看了蛇蟠島概貌后,就叫賈霓、林山他們一起回到縣衙。她們所要了解的是該島詳細地形,尤其是道路、洞穴分布等。于是史英問：賈大人,請把該島的地圖拿來看看,以便制定個緝盜方案來。

他們沒有專門繪制的蛇蟠島地圖,所以賈霓支支吾吾說：本府一時慌張,未帶地圖,趙縣令手頭是否有可否拿來看看

趙縣令是位機靈之人,知道賈知府胡亂語,也隨著撒謊道：對不起,碰得不巧,這張地圖前天鹽官借去了,暫時不在下官手上。

史英聽出原因,知道該島可能沒有繪制地圖,于是說：一時不便拿到也就算了,請熟悉地貌環境的人來口頭講述一下,由周芳、文茵記下后,繪制張草圖出來,便于大伙合計合計。

剛巧,找到了位熟悉蛇蟠島情況的老人。他津津樂道地敘述所知所聞：

所謂蛇蟠島,顧名思義,其形如巨蟒盤踞、龜蛇俯臥、蛟龍潛伏。它不僅披著神秘的面紗,而且留下無數神奇傳說和美麗故事。

早在遠古時期,這里是一片汪洋,浪濤洶涌,濁波萬頃。尤其到了夏秋季節,正當碩果累累、剛要收獲之時,三門灣一帶海域常常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巨浪沖天、平地成海、良田吞沒、尸體遍野。

這一帶為何出現使人毛骨悚然的災害,原來是龍蛇相爭所致。當時臺州灣海域出沒兩條蛟龍：一條在南邊,生活于回浦桃渚以南海域,人稱桃渚龍；另一條靠北些,活動在三門灣一帶,稱作三門龍。兩龍性格有別,道行不同：一條是替天行道,福澤民眾,救百姓于水火,解大眾之苦難,遇干旱而下甘露,逢風暴而止雨雪；一條是秉性頑劣,喜歡倒行逆施,什么事情都要對著干,人家說好他偏要講壞,別人說甜他偏要叫苦,在遇到干旱時,百姓祈求下雨,他就點滴不下,當狂風暴雨時,卻煽風助雨,造成這一海域頻現災難性天氣。

這條三門龍從來不守本分,處心積慮地擴大領域、趕跑桃渚龍、獨霸臺州灣。一天他去杭州灣,請來性格暴躁的錢江龍,到桃渚尋釁滋事。剛巧溫州的甌江龍在桃渚做客,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四龍風風火火地打了起來,打得天昏地暗、天搖地動,東海上空黑云滾滾、濁浪滔天。

太上老君和鐵拐李、呂洞賓等八仙正好從昆侖山回天庭,見東海上空煙霧彌漫、殺氣騰騰,過來一看,知是二龍相爭、四龍惡斗。此刻,玉皇大帝已在南天門看得十分清楚,就派三太子哪吒前來傳旨執令,命老君和八仙配合哪吒將三門龍貶為龜蛇,禁錮在三門灣,變為島嶼,遂成遏止風暴、造福百姓的蛇蟠島。

以上是蛇蟠島的傳說。它使三門灣成為春暖花開、姹紫嫣紅、海安水靜、魚肥蟹旺的海上寶地,為百姓帶來五谷豐登、安居樂業。

上天和神仙造就出來的島嶼,自然有它獨特的地理環境和人文歷史。蛇蟠島以蛇蟠石聞名遐邇。它是建筑的好材料,自宋代以來,成百上千的人匯集大規模開采,所以留下大小不一、深淺有別的各種人工洞穴。這些洞穴形狀各異,千奇百態,據細心的人統計,共有一千三百多個,被稱作千洞島。

元代末期,抗元隊伍風起云涌。臺州永寧方國珍兄弟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逃往東海。他們憑借沿海島嶼,利用這些洞穴,率眾舉旗造反。方國珍的義行得到百姓響應和支持,成為浙中沿海的一支抗元勁旅,有力地配合朱元璋趕跑了元軍,成為一代英豪。

明代以后,蛇蟠島漸漸蒙上神秘色彩：由于蠻夷倭寇大舉入侵,襲擾富饒的浙中沿海,蛇蟠島便成了他們的巢穴。

戚繼光將軍平倭后,外夷雖然被趕跑,卻來了各路海盜,從此盜賊不絕、匪寇集結,蛇蟠島成了他們的天堂。海盜中有被逼上梁山的貧苦百姓,也有游手好閑的地痞惡棍。他們會聚一起,在此落腳生根,于是出現了當時華夏唯一的海盜村。村中魚龍混雜、良莠難分,有搶劫掠奪者,有捕魚為生者,有匪首嘍啰,有隨從家眷,有信奉佛教、道教的,也有信仰天主、基督的。

動聽的故事和美麗的傳說,三女俠聽得入神。看著紅日西沉,史英急忙打斷了這位健談老人的話,以溫和口吻道：你說的故事很動聽,謝謝了！對不起,時間不早了,請說說匪首他們大概在何處是在海盜村還是在野人洞三個女人質可能藏哪兒還請指教怎能上得島去,其道路如何

老人捋了一下山羊胡子,說：說起島上道路,可以說崎嶇曲折,從碼頭到村落的拐彎處,處處都設有崗哨；至于人質藏身之地,一時很難捉摸,這么多的山洞、房屋,處處都可藏人。老人接著向她們介紹了島上主要道路、洞穴分布和海盜大致活動等情況。

此時已到用晚餐時候,周芳起立向老人家拱了拱手,說：謝謝您講了島上這么多情況,至于今晚如何行動,待我們商議后再定。

晚飯用過,她們碰頭商量一番后,史英向賈霓提出：給我們弄條漁船來,在凌晨丑時,與鹽兵的緝私船一起開來停著,便于聽從調遣。

現在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兒,請在戌時過后,務必叫醒我們。周芳補充道。

還有,請給我們的馬兒喂好草料。文茵說。

再說島上的海盜們在山上看得明白,白天隔岸十多個人在察看地形,加上三艘緝私船同時出現,估計今晚定有官兵前來劫寨。待酒足飯飽后,匪首王仁就召集部下訓話說：因為臺州知府的太太在我們手里,官方必來搶回人質。據此情形,弟兄們務必做好以下防范：一是密切注意官兵動向；二是加強崗哨,做到處處布防哨兵,全面進入戰時狀態；第三,人質由我親自看管,并要重兵把守。

縣衙更鼓二通后,大家立刻喚醒女俠姐妹。史英她們急忙起來作了些梳洗,吃些點心、喝口茶水后,便騎上高頭大馬、策馬揚鞭,馬不停蹄地向蛇蟠島馳騁。林山和縣衙巡檢他們急起直追,追得汗流浹背。

女俠到達集合地一看,見三艘緝私船已在待候了,一條漁船緩緩地駛過來。史英高興地說：很好,夠守信用的。她接著對周芳說：晚上由你頒令,一切聽從你的安排和調遣。

周芳就對緝私船鹽兵道：你們現在先去睡大覺好了,沒有指令不許開動,待到天將拂曉時,看島上信號,你們火速進島。說后三人跳進有篷漁船里。

漁船艄公以為她們要直向對岸駛去,可是周芳說：先向大海駛去,繞個大圈子,繞過港灣,繞到島東南面臨大海的灘涂旁,抄其腹背而上。

靠大海怎能上得艄公問。

我們卻能上得,只有在那里,他們不會防備。船到岸后,她們請艄公待在原地等候,以備退步之需。接著她們便施出輕功,飛身躍到島上,消失在夜幕中。

島上海盜驚恐萬狀,一直窺視著陸上的一舉一動,并把注意力集中在三艘鹽兵緝私船上,根本不去看過往漁船。他們看看丑時已過,大船如死人般地一動不動,估計官兵夜晚不敢輕易上山,可能等到白天才來攻打。等了半夜的海盜,不少身感疲倦,坐在地上打起瞌來。

三女俠上得島后,借著海水映照的微弱光線,貓著身直上山頂。山上只有三個兵哨,猛聽到柴草中刷刷聲,以為山兔子什么的來了,想前去看個究竟。史英一腳飛出,把他掃倒在地,接著抓住其蓬松的辮子,將一塊布團塞入口中。與此同時,周芳、文茵也各拿下一個。只一刻工夫,山頂上的三個崗哨全部就擒了。

史英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輕吼道：我們是江東三女俠,是來救三個女人的。只要你們老實給我們帶路,本姑娘絕不傷及你們性命,若耍半點花招,立刻讓你腦袋搬家！走！

這三人中一個就是帶王仁來此的。他聽到江東三女俠的名字,便聞風喪膽,嚇得戰戰兢兢地直喊饒命。

她們一對一地押著匪盜,向匪巢野人洞前行,不走大路走小道,不繞遠道步近路,抄其后路,很快接近野人洞。離巢穴僅十幾步處,一名放哨匪徒躺在山路當中,呼呼睡大覺。當文茵抬腳跨過他身子時,突被驚醒,喊道：誰接著隨手來抓文茵的腿。周芳眼明手快,一劍削去,只聽得啊唷一聲,再一劍,其人便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