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湯不值什么,卻是極大的體面。
證明緋晚在皇帝那里并不是毫無印象、無足輕重。
起碼他還愿意像安撫受了傷的貓狗一樣,給點好吃的安撫她。
她要是不明不白死了,虞聽錦現(xiàn)在還真摸不準(zhǔn)皇帝會不會多問。
“喝啊,這可是御賜的,不借本宮的面子,你下下輩子也喝不上!”
虞聽錦親自舀了一勺湯,掐著緋晚的嘴巴給她灌進(jìn)去。
緋晚嗆著了。
撲在地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虞聽錦把勺子丟她頭上。
“可見這天大的福分,你消受不起!”
旁邊,盤兒悄聲提醒:“娘娘,陛下不是還吩咐,她既受了傷,就單給她收拾一個屋子養(yǎng)傷,再分個人伺候……咱們該怎么安排呢?”
虞聽錦臉色更加難看。
不知是皇后多嘴,還是賢妃那幫人找茬,皇帝竟然知道緋晚在春熙宮住的是幾人間的下人房了!
特意吩咐這么一句,不是打她的臉么?
“怎么安排?當(dāng)然要按陛下的吩咐,給她好好安排,干脆把本宮的主殿給她讓出來罷了!”
盤兒連忙勸阻:“娘娘息怒,陛下心里頭當(dāng)然是您分量最重,緋晚給您提鞋都不配。
說來說去,是云翠昨日鬧得太兇,壞了宮規(guī)。陛下定是為了訓(xùn)誡宮人們謹(jǐn)守規(guī)矩,這才看您的面子稍微抬舉一下她,也是為了給您撐場子。否則,陛下哪會記得她呀?”
一番話說得虞聽錦稍微氣順。
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落座。
緋晚跪在地上姿態(tài)瑟縮,悄悄松了口氣。
盤兒不管目的如何,奉承主子也好,踩死云翠也罷,總之這回是幫了她一把。
不然虞聽錦氣頭上不知又要怎樣折磨她。
從正殿出來,緋晚回到房中休息。
吃了些冷掉的午飯,喝點子半涼半溫的粗茶,她蓋著被子在床上養(yǎng)精神。
今晚,有場硬仗要打。
虞聽錦性子好強,肯定是要接住賢妃挑釁,到長樂宮去吃野參燉雞湯的。
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重要的事……
臨近傍晚,盤兒推門而入,端著晚飯。
再次遣走了屋里其他人。
“給你的屋子我已讓人收拾好了,在后院西南角,有些陰潮,不過還算寬敞。眼下天熱,住那里不會冷,等天氣轉(zhuǎn)涼的時候,你再想辦法求主子給你挪間暖和的屋子。”
盤兒臉色溫和,語氣關(guān)切。
如果不是認(rèn)出那包藥粉的古怪,她看起來真的很像好人。
“多謝姐姐。”
緋晚含著眼淚吃完熱乎的晚飯,一臉誠懇道謝。
好人壞人無所謂。
這宮里,好壞自來是難說的。
對方示好,緋晚接著就是。
“陛下還吩咐給你撥個婢女使喚,娘娘沒發(fā)話,我不能決定把誰給你,稍后再說吧,你先搬過去。”
盤兒主動幫緋晚收拾東西。
但沒什么好收拾的,緋晚只有兩身舊衣和幾樣零碎,打個小包裹,自己抱在懷里就去了新房間。
兩間朝北小屋,都是一丈見方,光線昏暗,家具簡單,一股子塵土潮氣撲鼻。
顯然是虞聽錦故意不給她好屋子。
但緋晚表現(xiàn)出很是感激的惶恐模樣。
“我……我要去謝恩嗎?”
盤兒道:“娘娘現(xiàn)在不愿意見你,你不必去了,早點休息,我不讓人來打擾你。”
臨走時她悄聲叮囑:“你要是愿意去看看云翠也好,回來就好好養(yǎng)傷。”
緋晚點點頭。
盤兒走了。
接下來,真的沒人來打擾,想是盤兒已有吩咐。
太陽落山,虞聽錦不出緋晚所料,果然去了賢妃的長樂宮赴宴。
宮人們當(dāng)值的當(dāng)值,偷懶的偷懶。
緋晚到下房提了半桶水,回房仔細(xì)擦洗身子,收拾傷處。
養(yǎng)傷?
她哪有時間養(yǎng)傷。
多拖延一日,就會被虞聽錦多折磨一日。
洗干凈自己,她換上了藏在舊衣里、從宮外買回的衣服。
把宮女長裙套在外頭,緋晚趁人不備溜出春熙宮后門。
許是盤兒刻意安排,她離開春熙宮很是順利。
但卻不是按盤兒示意去見云翠。
沿小路,避著人,緋晚一路躲躲停停,來到皇宮西邊的荒僻所在。
一個人跡罕至的廢舊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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