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勃然而起。
直接叫了皇后的名諱。
可見怒到極點。
驚得曹濱和殿門口侍立的內侍們全都跪倒在地。
緋晚繼續靜靜伏著,暗道皇后過于急躁,也過于眼拙,看不清局面。
壽宴上皇帝和太后鬧成那個樣子,皇后此時竟然還敢提太后以及朝臣非議,妄圖以此壓制皇帝,豈不是適得其反!
又或許,皇后看得清。
只是心里不愿意低頭罷了。
文人門第出來的女子,骨子里總有一股清高,在關鍵時刻不合時宜且別扭地發散出來,影響她們的心智和決斷。
何如自己,緋晚暗想,自己這般卑賤如泥的出身,倒是放得下一切尊嚴去婉轉承歡,去諂媚逢迎,去察觀色,去迎合一切該迎合的人……
只因自己這等人,哪有尊嚴可!
被上位者視如螻蟻,想要尊重,只能摸爬滾打死皮賴臉去爭。
若是稍微走錯一步,最后爭來的那點尊嚴,就不算是真正的尊嚴了。
思量間,皇帝已經怒斥皇后十多句,點出皇后今日來請罪的虛偽。
名為請罪,卻處處為自己辯解,暗箭射向許多人。
好似要承擔一切責任,可卻把自己撇清得干干凈凈。
假意罰俸安撫百姓,可根本不知道一條街燒了多少人家、需要多少錢重建屋舍,損失燒掉的財產又該怎么補償。
她區區一年俸祿?夠嗎!
“……在你自請罰俸之前,賢妃早已派人調查清楚百姓屋舍和財產損毀,昭容華獻出了許多御賜珠寶和物件,真金白銀交到了京兆府。皇后,你這后宮之主,母儀天下之人,是否太滯后了?”
皇帝滿臉的冷淡和嫌惡,讓皇后心驚。
也讓她更加激憤。
“陛下!”
“陛下一定要這樣誤會臣妾嗎……真的不要重審案件,給臣妾一個清白嗎?”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她尚未念完,皇帝已經冷聲發話。
“送皇后回去。”
“即日起,皇后安心養病,無旨不得步出鳳儀宮。”
皇后驚愕。
淚水湯湯而下。
之前的“養病”還有病愈盼頭,這番,竟似是長久幽禁了么?!
緋晚惶然而起。
“嬪妾去送送娘娘……”
得到默許后,她快步追上被宮人“送”出殿外的皇后。
遣宮人站遠些,獨自面對皇后的剎那,緋晚收起一切惶恐。
素凈柔和的臉上,只剩勝券已定的平靜。
“皇后娘娘,知道哪里錯了么?”
她輕輕地問。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