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心……”
李家帥旗之下,渾身是血的西風,扶起渾身是血的惠妃。
兩個人都已落馬,傷口不少,體乏脫力。
惠妃啐一口血唾沫,拄刀站直:“別叫我娘娘,叫將軍。”
這一場廝殺,真痛快!
在宮里這幾年憋出的悶氣,全都發泄出來了。
只是到底宮妃當久了,沒有日夜操練,才廝殺半日就撐不住了。不過惠妃一點不難過,只覺得開心。
李家軍的帥旗還在飄揚,旗手已經換了三個,每有人倒下,身邊戰友便會頂上,保持大旗不倒。
李家祖宗們的牌位,也已更換了不同的攜帶者。
士兵們自發去做,無需號召。
人人從大旗和牌位中汲取著力量,又拼死守護著。
惠妃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時,跟著爹娘在邊關軍營里,看到將士們蓬勃向上、視死如歸。
沒想到多年以后,在錦繡浮華的京城,還能重現這一幕。
“列位祖宗,我李朝英還可以吧?沒給你們丟臉吧?”
惠妃又砍了兩個敵人,視線開始模糊,搖搖欲墜。她沒有停手,決定戰斗到最后一刻。
等自己死了,她想,李家的旗還會繼續飄,大梁勇士們記起了李家軍魂,這城,就守得住,這國,就永遠亡不了。
手中樸刀卷刃了。
惠妃丟了刀,踉蹌兩步,拔出佩劍。
這是她最后一件武器。
……
“大王有令——”
“請神女使者前去見面!”
“恭請使者!”
鳳儀宮。
宮門之外,傳來韃子高聲通報。
殿中嬪妃們面面相覷。
“娘娘,外頭喊什么?”
慶貴妃面色凝重:“他們要我出宮去。”
“不能去!外頭聽說已經打得血流成河了,娘娘一旦出宮,很危險!”有人焦急阻攔。
慶貴妃卻搖了搖頭:“危險的不是我,是你們。”
珊瑚墜子映得她臉色越發蒼白,咳了兩聲,她向眾人解釋,韃子對莉瑪女神十分敬重,便是不信神的,也不敢輕易招惹神使犯眾怒。
所以她就算出宮,到了敵人軍營中,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頂多被困住罷了。
可一旦她離開,宮中的所有人,就成了韃子刀下的待宰羔羊。
“這大概是太后的手段。”慶貴妃判斷。
“該死的老虔婆!她肯定不得好死!”悅貴妃恨聲咒罵。
嬪妃們也是跟著罵起來。
咚!咚咚!
宮門處再次傳來撞擊聲。
“又有人撞門!”嬪妃們驚呼。
還沒等她們想出辦法守門,哐當一聲巨響,那壞了一次的鳳儀宮大門,再次被撞倒了。
之前壘在門后頂著門的桌椅柜子等物,基本無濟于事。
院子里有之前的韃子兵,奉慶貴妃的命令守護著,此時他們立刻上前去阻攔闖進門的另一隊敵兵。
“我們不會傷害女神使者,只是奉王命來恭請她!”
為首的敵兵單膝跪地,遙遙朝著殿門口的慶貴妃行了個禮。
“我不去,你們大王若有誠意,只管讓他前來見我。”慶貴妃用番語對話。
闖入的這些韃子,卻是番兵中的精銳,主帥的親兵,不會輕易被唬住。
“神使,這里都是南狗,氣味渾濁,還請使者隨我們速速離開!”
他們態度恭敬,動作卻很霸道,擠開了最初的那群韃子兵,上前團團圍住慶貴妃。
“我可以離開,但你們必須答應,保證這些女子的安全。”慶貴妃退一步,談條件。
對方恭敬點頭:“我們不會傷害這些人,神使放心。”
但慶貴妃哪里能放心。
就算韃子兵不傷嬪妃們,宮里還有太后在。太后身邊,還有一群倒戈投靠她的禁軍。
誰知道太后會做出什么來!
讓韃子兵許諾保護嬪妃,不惜和大梁禁軍動手么?慶貴妃暗暗嘆息。就算她能讓番兵做出保證,到時候情況瞬息萬變,誰又知結果如何?
而周圍的韃子兵手按佩刀,已經用冰冷的眼神逼迫她快走了。
……
“我倆送你出去,替我跟情娘說一聲,下輩子再見!”
馬小鳳砍翻緋晚身后一個韃子,匆匆交待一句。
謝惟舟也踹開一個敵人,背對著緋晚御敵,“城東三秋巷,晉鄉侯府,幫小爺看看家里有沒有事,來年上墳告訴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