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鴛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每一個都像巨鼓一樣，重重敲在輕云心上。

白鴛！

輕云知道，那是當初在辰乾殿，背叛了主子思妃，公然揭發思妃陰私罪行的人！

后來，聽說白鴛離開了鳳儀宮，被調到針工局去做活了。從一個掌事大宮女，變成了普通針線工，整日縫縫補補，沒個停歇。

雖然是從天上到地上，但，命保住了啊。

“誰叫你來的？昭妃嗎？她憑什么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我家中上下幾十口，她怎么保證！”

問出這句話，輕云就把自己的心事暴露了。

可她不能不問。

誰愿意死呢？

但凡有一線希望……

若是別人就罷了，未必是希望，可能還是催命符。可，那是昭妃！

能在亂兵中活下來的人，運勢極好啊，連最罕見的四葉幸運蘭草都被昭妃遇見了。說不定，真能護佑她家人安全。

“她說能保證，就能保證，我就是例子。你若信，便聽我的，按我說的辦。你若不信，誰也幫不了你，蘭昭儀要挾你一次，就能要挾你第二次，你有多少家人經得起她拿捏，你可想清楚。”

白鴛的話，令人心動，也令人心驚。

“你怎么知道是蘭昭儀？！”輕云驚問。

白鴛笑：“是昭妃娘娘的人告訴我的。我原本還疑惑，可你這么一反問，我就確定了。”

輕云聞，只是怔了怔，就低下頭去。

她并不怕自己暴露。

只是在權衡。

昭妃，蘭昭儀。

該信誰？

蘭昭儀威脅她的時候，拿的，是她娘親陪嫁的銀簪子。娘親收在柜子里，很寶貝，尋常不拿出來讓人看。卻被蘭昭儀得到了，可見家里人的性命，真的能被蘭昭儀拿捏。

可昭妃呢？

昭妃只派白鴛來暗中傳話，空口白牙，就說可以保證她家人的安全。

“我……我不敢相信昭妃娘娘，并不是我對昭妃娘娘有成見，只是……我實在不敢賭！”

輕云死死握拳。

她這般說，已經是承認被蘭昭儀威脅了。但光承認沒有用，如果昭妃不能救她的家人，她依然會按蘭昭儀吩咐的辦。

“你不敢賭，那就只有接受被壞人安排的結局了。”白鴛聞，嘆息地拍了拍輕云肩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愿意選擇這條路，以后有什么結果，你自己承受便是。我愿意幫你，希望你像我一樣掙條路出來，但你有自己的考量，誰也勉強不了。”

白鴛轉身，走出了牢房。

輕云一驚。

“姐姐！你……”

白鴛駐足，臉色清冷：“我沒時間在此纏磨，今天還要趕制一件衣服，若不是昭妃娘娘秘密召喚，我一步也不會跨出針線房。你的家人，你自己救，與我無關，別耽誤我太多時間。”

一副隨時要走的模樣。

輕云心跳如鼓。

血氣上涌。

幾乎是顫抖著，哆哆嗦嗦上前，扯住了白鴛袖子。

“姐姐別走，我……”

“你如何？”

“我……我聽你的便是。”

做出這個決定，輕云幾乎耗盡了全身力氣。她軟軟滑坐在地，喃喃道：“若是最后害了家里，我……自盡陪他們便是！”

白鴛退回牢房，淡淡輕笑：“你便是自盡，也賠不起全家的命。只是，昭妃娘娘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接下來，便是白鴛附耳低聲，告訴她回到長樂宮后，該怎樣說話，怎樣揭發。

輕云仔仔細細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