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晚道謝將她送到殿門口，她便讓緋晚止步回去休息，只點了香宜跟著，一路了解何采女今早都做了什么。

香宜從御前回來，屏退了其他人，在內室稟告。

“和慶貴妃娘娘真厲害，溫細語，輕描淡寫，就讓陛下對何采女生了氣。原本陛下那樣子，似乎對何采女沖撞娘娘一笑置之，和慶貴妃說：

‘何采女年輕，心里又委屈，如今雖得了陛下照拂，時日尚淺，心態平和也得一些時間，所以現在瞧著誰都像是要欺負她，情有可原，也是個可憐人呢。只是宮規不可廢，這宮里不能再亂了，臣妾才收起想對她慈悲的心，硬著心腸拿她立個規矩。來日等她醒悟了，臣妾再好好補償她。’

——陛下聽了，臉色就越來越不好了，細問奴婢今早事情的詳情。奴婢一五一十說了，陛下便發怒，派了人去宮正司叮囑，讓何采女好好把規矩學好了再出來。娘娘，何采女這下肯定要吃苦頭了，誰叫她那么無禮，還敢和娘娘您挑釁！”

緋晚讓香宜別忙著高興。

“這只是小事，不值得歡喜。何氏若不受罰，也不值得你生氣。你只需仔細想想，陛下為何會聽了和慶貴妃的話，就發了火呢？”

香宜道：“陛下不想讓宮中失了規矩。萬一再亂了，有漏洞，鬧出通敵的奸細怎么辦呢，所以處置何采女，是防微杜漸，殺雞儆猴。奴婢說得對嗎，娘娘？”

“這只是其一。”緋晚點撥心腹，“其實最關鍵的，是和慶貴妃說何氏‘心里委屈’。”

香宜怔了怔，恍然大悟。

“陛下，是懷疑何采女對何家滿門獲罪心懷怨恨了？”

緋晚點頭。

這正是和慶貴妃的厲害之處。

專挑皇帝最介意的點去挑撥。

其實何霜影此人，緋晚特意命人了解過，她原來在忠清伯府就是個另類。那等門第的嫡女，卻學了一手唱戲的好本事，可謂離經叛道。

據說，何霜影在閨閣時，不喜與人結交，待親人也冷淡，離群索居，經常望月垂淚。要么為何身為太后的侄女，卻不似其他侄女那樣，被宮中嬪妃認識呢。她只在幾年前鄭氏封后時，隨長輩進宮赴宴一回，此后再未來過。

故而那天在鳳鳴宮，只有晏后等少數幾人認出了她，連皇帝起初都不知她是誰。

但她的美麗，她的脆弱氣質，卻正正戳到了皇帝的喜好。

以至于她激烈的哭訴，都成了錦上添花的點綴。

何況她又當眾指責晏后。

以后培養起來，正好可以牽制晏后在后宮的勢力。

所以皇帝在冊后第二天夜里，就抬舉了她！

然而，她的出身，早晚會成為一根刺，扎進皇帝心里。

和慶貴妃不過是提前讓這根刺出現罷了。

“去宮正司走一趟，帶上內務府的人，讓他們送一身換洗的衣服，一套首飾給何采女。告訴她，本宮欣賞她的傲骨，給她衣飾，是助她在自認落魄的時候，也要保持體面。”

緋晚的吩咐，讓香宜不解。

“娘娘，這是做給陛下看？”

“嗯，本宮的賢德善良名聲，得一直維持著。”

更是因為，和慶貴妃讓刺提前扎了皇帝，但皇帝對何采女的興趣還沒消耗干凈。

何采女不會就此沉下去。

她還會起來。

表面的示好，還得做一做啊。

但這都是小事。

區區一個何家孤女，翻不出浪花來。

緋晚打開和慶貴妃特意送來的經文，認真細看。

很快，便在第三頁發現了夾層。

和慶貴妃用來抄經的紙張很厚。若不仔細檢查，很難發現玄機。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