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這四個字,寫起來不過十幾筆,卻沉甸甸的,扛在肩上少有人擔得起。而人人喜樂,就更難了。便是太平盛世,也有生離死別愁苦怨懟,何談喜樂呢?”
和慶貴妃慢慢說著,最終笑笑:“不過是我一點癡念。”
“姐姐這點癡念,我也有。”緋晚也笑了,“姐姐和我說句實話吧,為何敢把軍隊之事告訴我。你說了,我便考慮接受你的‘饋贈’。”
這是考驗對方誠意。
到如今,和慶貴妃的身份,一點點透出來。從神使,到玄女后裔,再到手握一支秘密軍隊,也許,后面還有令人意想不到的。
她不愿意一步到位告知,緋晚由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考量,和盤托出未必是好,彼此能合作,各取所需便是。
但緋晚要對方再坦誠一點點。
起碼,對方為何會信任她,該說清楚。
否則這軍隊再誘人,也不能要。
“你敢安排蘭昭儀赴北,我便敢信你。”和慶貴妃道。
哦?
緋晚有點意外。
這么隱秘的事,和慶貴妃竟然能查知。
她既然知道這個……
“姐姐可知道,宮中的北瞿奸細有多少,都是誰?”
緋晚不追問和慶貴妃怎么得知蘭昭儀之事,只問更有用的。
只聽對方道:“我所知亦有限,這幾個,你拿去。其他的只能靠你去查,若有困惑之處,再來商量便是,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和慶貴妃從桌上的鎮紙下,拿了一張紙,打開,里面四個人名,后頭附注職位和生平。
緋晚接了,起身行禮:“多謝,這已夠了。”
最近和晏后秘查北瞿奸細,有些頭緒了。比對這份名單,緋晚心中已有章程。
又與和慶貴妃相談許久,問清北瞿各方情況,逗留了小半個時辰才走。
這一趟拜訪,不虛此行。
緋晚與和慶貴妃都是謹慎人,緋晚告辭時,和慶貴妃親自送她到宮門口,又拿了兩本手抄的經書,叮囑她送去宮中庵堂供奉。
算是對此次會晤的對外解釋。
參禪讀經,以佛會友。
“娘娘,咱們先去庵堂,還是先回春熙宮,改日再去庵堂供經?”
香宜問路線。
緋晚坐在軟轎里,歪靠大引枕,有些疲乏。
雖然與和慶貴妃談話是坐著不動,不耗費體力,但很耗精力。彼此試探攻守,及分析北瞿形勢,都是消耗心神之事。
“先回宮吧。待我養足精神,沐浴熏香,再去供經。”
“是,娘娘。”
于是隊伍往春熙宮回返。
緋晚支肘,閉目養神。
默默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轎子卻突然一個顛簸,險些讓她滑落座位。
“怎么回事!什么人沖撞貴妃鸞駕!”
外頭傳來香宜呵斥。
一個陌生的聲音驚慌喊道:“我不是故意的!姐姐,這是哪位貴妃娘娘?是昭貴妃嗎,協理后宮的?”
“放肆!這自然是昭貴妃娘娘,你哪個宮的,如此不知禮數,悶頭往這里沖?”
“姐姐!我是上林苑看園子的宮女,來稟報娘娘,有個小主在上林苑投湖自盡!求娘娘派人去救啊!”
緋晚坐穩了身子,輕聲吩咐:“落轎,讓她說清楚。”
香宜便責令那宮女仔細說。
問她是誰投湖,為什么事。
“不、不知道為什么事,就是一個小主,好像說是姓……姓何?”小宮女結結巴巴的,“又好像姓胡,我沒聽清!我嚇壞了!趕緊跑來找貴妃娘娘!娘娘快去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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