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完全是從天而降!來不及反應,也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意外發生。
吳律師的瞳孔急速放大,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我去!”
車頭完全延著慣性頂了上去。
“騰!”
保險杠顫動,活物橫飛,車……停了。
這真是貓怕狗,兔兒怕鷹,酒駕怕交警,謝頂怕刮風。怕什么來什么。
吳律師小臉刷白,一陣亂鼓似的心跳。他趕緊前傾身軀,把腦袋湊近擋風玻璃。
還好,被撞的只是一條狗。它正平躺在車前兩米遠的地方,也看不出是什么種。毛色灰了吧唧的,骯臟污穢,同樣說不清是什么顏色。只能確定是大型犬。
雪地上沒見血,狗的四肢沖著車頭,左后腿在微微抽搐,像是還活著。
再仔細看,白絨絨的肚皮一鼓一癟,還在喘氣。
吳律師伸手去解安全帶,可手剛碰到扣鎖就停住了。他一縮脖,仔細掃視一圈車外。
四周沒人,只灰燼一樣的雪在風中飄。
他又降下左側車窗,把頭伸出窗外,前后仔細探看。
外面的空氣挺冷,冷風吹進來,直凍肺管子。確實沒人,四周空曠荒涼,連根電線桿都沒有,更不可能有監控探頭。
那還怕什么?
對,趕緊走人。荒僻之所出刁民,讓人訛上就晚了。
吳律師趕緊把頭縮回來,車窗升起。
可這狗……下去搬開?
他目測,狗距離路口不過十幾米,到了路口一拐彎就是大路。
切,管它呢,直接碾過去。嚇了我一跳,該。
“銀奔”發動了,車緩緩向前。
動物之所以是動物,就是因為它們不是死物,也是血肉構成,有感覺的。當積雪被車輪壓實,發出了爆響。這使車前的狗明顯感覺到了不妙,它大力喘氣,發出低吠。
車頭逼近,車大燈的強光,把狗的皮毛映成了亮白色。
狗開始大幅度扭動身軀,甩著頭打著滾,拼命掙扎想要起來。可它的左后腿打滑,扒不住地面。無論怎樣撓動腳爪,也只揚起一片沙一樣的雪塵。
吳律師手握方向盤,從他的角度來看,車頭前豎立著圓形車標,已經像瞄準鏡一樣對準了狗的身體。就在這一刻,狗扭動翻滾的程度到達了激烈最高峰。但這種垂死掙扎一向毫無意義。
吳律師眼看著車頭把狗的身軀徹底吞沒,隨后聽見了一聲類似小孩哭泣的哀嚎。
這條瘸狗倒是滿搞笑的。呵呵,這就像碾過一個肉氣球,有趣。
他笑著搖搖頭。不知為何,這副情景讓他想起了班花、助理和那個即將見面的老家伙。對此,他不僅沒感到一絲殘忍,反而從脊柱涌起一陣快感。
可……怎么沒聲音了?也沒有顛簸?怪了。
吳律師貼近側窗,從左側的反光鏡觀望車后方,壓過的雪地上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嗷~”
一聲長嚎,尖利凄厲。
驚駭中,吳律師猛然抬頭,這才發現,車左前方空曠的雪丘上,佇立著一只半人高的灰毛惡犬。
這是被撞的那只!可它是怎么從車底爬出來的?還跑前面去了?
狗是死盯著吳律師的,眼睛是一種陰測測的綠光。它長嘴上方正聳動著猙獰的斜紋,喉嚨里也發出一種低沈的“嗚嗚”聲,裂開的嘴里呲出刀子一樣的獠牙。它的后脊躬成半圓,鬃毛像刺猬的針刺,全豎了起來。四肢筋肉緊繃,形狀分明,充盈著爆發力。δ.Ъiqiku.nēt
這,哪兒還是那條垂死的狗?分明是一只吊睛倒豎,怒氣蒸騰的狼。
對,狼,就是狼。可這是京城呀,怎么會?
吳律師手足無措,四處觀望。
狼卻呲牙裂嘴,向前躥了一小步,似乎要撲上來。
它要干什么?
吳律師冷汗淋淋,下意識按響了喇叭。可沒想到,這就像打響了發令槍,直接刺激到狼的神經。
狼躬身蓄勢,只略微一頓,就兇跳著猛撲向前,咻咻幾步,躥上車頭。
吳律師已經嚇傻了,全沒想到會產生反作用。
狼的目標明確,狠盯吳律師,直撲而來。碩大的狼頭騰地猛撞在玻璃上,連抓帶咬。
一只雨刷器折斷,玻璃發出刺耳的澀響。
吳律師渾身癱軟,差點沒喊媽。
這不算完,在發現玻璃的光滑屬性后,狼干脆把全部四肢輪流踩在前窗玻璃上,開始利用自身重量來進行沖撞。猛烈的撞擊和跳躍下,車身顫動,噼啪作響,玻璃上很快出現了幾道明顯的裂痕。
唉!車前窗不會碎開吧!
吳律師驚慌中腦袋撞在了車頂上,他純靠本能,哆嗦著發動了汽車。然后狠踩油門,車瞬間提速。
去他的油箱和底盤吧!
車輪粗暴碾壓在坑洼的道路上,天翻地覆似的晃動。這使得狼無法再保持平衡,它一蹬后腿,躥升上了車頂,隨后又被甩到車尾。
昏天黑地中,“銀奔”沖過了距路口的最后幾米后,車又向左猛甩,駛上大路。雪地上呈現出一個夸張的弧線軌跡。這種力量無法抗拒,車尾的狼已被甩落,腳爪落地。
車沒有減速,繼續提檔。狼也沒有放棄,奮起直追。
車逃似的飛馳,駛過的雪地上,全是七扭八歪的車痕。一陣猛烈擺動后,總算找準了方向,車筆直前行。
此時,吳律師才有心去留意后視鏡。鏡子里,那只被甩下的狼還緊追在車后,可很快,它就跑不動了,一瘸一拐地停下。
哈,是那條被撞傷的腿。
唉,剛才怎么就沒撞死它。
吳律師慶幸中帶著恨意,大大舒了一口氣。
片刻后,帶著微笑,吳律師又看了后視鏡第二眼,可這一眼,卻讓他的心臟驟緊。
遠遠地,那只駐足的瘸狼居然表現出人一樣的表情。瞇著眼睛,抿著舌頭,在沖他笑。
嗯?幻覺?
不,就是在笑,狼在笑。
陰森。野蠻。詭異。
見鬼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