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場上轉悠了一圈后,邢正義在售票處門口和趙振民碰上了頭。
不出所料,趙振民喪眉耷眼,也是毫無所獲。“唉,瞧誰都像賊。咱還是沒有秦所長那兩下子,白記了一肚子的竅門兒。”
邢正義苦笑。“練吧,秦所長也不能永遠跟著咱們。這回可全得靠咱們自己了。”ъiqiku.
隨后,他看了看四周,又有了新提議。“火車站最混亂,這兒肯定不止那一伙賊。廣場上人最多,我看咱倆不如就守在這兒找吧,萬一咱們要找著別的賊也行啊,你說呢?”
趙振民一聽來了神兒,“對啊,能撈著個毛賊也不算丟人。”
說干就干。邢正義和趙振民開始在心里默誦記過的訣竅,一起伸著脖子,分頭往東西兩邊張望。他們覺著,像這樣,不論賊在哪邊都不會被錯過。
抓賊在公安系統內部叫打扒。發現、跟蹤、控制、抓捕是抓賊的四大環節。抓賊難不難?別的甭提,先說這第一關找賊,一般人就過不了。有經驗的老公安基本都有這個共識,一說抓賊,誰都說如何找到賊才是最難的,也是最重要的。說白了,找不著目標你抓誰去啊?
想找著賊那真是門功夫,你得用兩只眼睛在人群里挨個扣。高手用眼打量一個人,一眨眼兒的功夫,就得從這個人的衣著體貌特點判斷出這是不是賊。用眼角往人群里掃量一眼,有沒有賊,賊在哪兒,心里基本就能有個譜兒,這叫干什么吆喝什么。這個眼力,還真不是一般人隨便就能練出來的。
邢正義以前聽秦所長解說找賊技巧時,似乎總覺得不太難。而那些訣竅他不僅背得滾瓜爛熟,平時分析起來都是頭頭是道,什么冬天無手套,夏天穿球鞋,走路半哈腰,眼神盯衣兜……其實他一直都期待能獨自抓個賊試試。可今天一到用的時候,這才發現壓根就不是那么回事。不論他用眼睛怎么掃,也沒看出誰有“賊相”。
要說這也并不奇怪,賊是極少數,混在廣場上的茫茫人海中,用大海撈針來形容抓賊一點也不過分。他和趙振民又都是學了幾個月的“二把刀”,只憑著一知半解的訣竅來認賊,那水平自然差遠了。
就這樣,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可邢正義和趙振民不僅要找的盜竊團伙沒發現,就連其他的毛賊也沒認出一個來。而且最為痛苦的是,哥兒倆的眼睛,漸漸都受不了了。
原來邢正義和趙振民看人是一點不敢放松,他們不僅觀察每個人的動作舉止,而且還細看神態表情,精神是高度緊張,生怕把賊給漏過去。可像這么找賊可是最費眼的,看個十個八個還行,百八十人下來,哥兒倆眼睛都已經看見蝴蝶雙雙飛了。
趙振民揉著發紅的眼睛抱怨。“全是兩肩膀扛一個腦袋,到哪兒找賊去啊?也太難了。”
“嗨,‘蹲點兒’和‘看站’可是咱們的必修課。不練哪兒行啊?”邢正義安慰著,他的眼睛同樣也難受得要命,但仍在堅持。
說實話,邢正義也是太過急于求成了,他根本不知道,按著實際情況,沒有個幾年的苦工夫,想單獨踏踏實實地拿下個賊根本不可能。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在平時,他或許不會這么較勁。可現在完成任務的壓力太大,他完全是不得不為之。
等人的滋味本身就不好過,等賊的滋味那就更難受了,邢正義幾乎是一分鐘要看一次表。等著等著,他心里不免開始打鼓。十分懷疑他今天沖動之下跑來抓賊,是不是真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該回去找秦所長求助?筆趣庫
可這念頭剛一冒出來,他又立刻為自己的怯懦惱恨不已。
怕個屁呀,沒出息的東西。不堅持到底怎么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大不了讓別人笑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