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車間書記叫崔利國,三十來歲,早已經有了老婆孩子,模樣不難看,可卻一肚子花花腸子。自打因為這事獲得百玉容的信任以后,他便充作一個寬容的領導,體貼的大哥,時常在工作、生活里關心白玉容。
白玉容人是單純,可時間一長也覺得不對勁了。因為這個崔書記不但總找各種理由,把她叫到辦公室去“談工作、談思想”。有時還會在單獨相處的時候動手動腳,并試圖用調換工種、入團、進廠辦等小恩小惠來誘惑她
于是白玉容開始醒悟了,她意識到這個口蜜腹劍的家伙,是在給她挖陷阱,擎等她自己不知不覺往里跳。所以她之后便有意疏遠起崔利國來,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崔利國想讓白玉容入團,白玉容根本不寫申請。他想請百玉容出去吃飯,百玉容根本不去。有時甚至還會拿話撅他,晾得他一愣兒一愣兒的。
可當工人畢竟跟在學校念書不一樣。上學時候再怎么著,別人也把學生當孩子看待。但一進了工廠,即使年紀再小,那也就算大人了。再說,這年頭的工作,都認為是一干就是一輩子的。崔利國終究是百玉容的直屬領導,因此不管怎么樣,她也得考慮考慮和領導的關系,考慮考慮徹底撕破臉的后果。
結果有這么一次,崔利國在下班后,就利用工作上的借口,成功地把白玉容騙進了工廠的倉庫。這次這位崔書記可是原形畢露,直接上手用強了。可恰恰就在他幾乎得手之際,“燒藍”車間卻由于工人馬虎,把燒過的“藍槍”隨意擱置,引發了火災。冒出的濃煙很快招來留守工人來救火。白玉容這才終于幸免遇難,僥幸從崔書記的魔爪下逃離了。
白玉容一個本本分分的大姑娘家,這時候才剛過二十歲,她哪兒經歷過這種事兒啊?又恐懼又委屈,捂著臉出了廠門后,就好像身后有人拿著槍追她似的,連公共汽車也沒坐,一直跑回了家里,倒在床上就痛哭了一場。
等到“小百子”從外面回家之后,百玉容的樣子簡直像是被狂風暴雨蹂躪過的落花敗葉,原本漂亮的大眼睛腫得像桃兒似的,頭發凌亂,外衣還被扯了一個大口子,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小百子”自幼喪母,父親“運動”中又被下放去修鐵路,每年回不了家幾次。所以他實際上是靠這個姐姐給拉扯大的,說是長姐如母一點不過分,他又怎么能不著急呢?而當他好不容易纏磨著姐姐說出真相之后,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氣歸氣,那一年的“小百子”還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初二的學生,胳膊細得跟麻桿似的,憑他自己的能力想保護姐姐簡直癡心妄想。
所以思來想去后,“小百子”竟自己偷偷做了個驚人的決定。他不上學了,去投靠天橋當地的一個知名“玩主”“大龍”,給人家當“小佛爺”。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大龍”給姐姐出氣,警告崔利國不許再犯壞。
事實上,“大龍”也確實這么干了。收下“小百子”后的第二天,他就帶人堵住了去上班的崔利國,把他好好臭揍了一頓。崔利國當時嚇得夠嗆,連聲保證不敢再惦記百玉容了。可偏偏這件事過后,對“小百子”姐弟來說,局面卻反倒往著更糟糕的方向去了。
一方面,別看崔利國吃了悶虧,確實不敢再動色心了。可他的報復心卻難以抑制。
這小子可不是等閑之輩,在廠里他是廠長的紅人,在局里他也有一號,玩流氓手段雖然不行,可論整人他卻是把好手,就憑老謀深算和手里的權力,他想捏鼓一個普通女工,還不是小菜一碟兒?
常說,“絆人的樁子不在高”。于是很快,白玉容就被調到了工作環境最差,勞作最苦的“燒藍”車間。平常工作中,崔利國也時常找各種理由挑她的毛病。
此外,這小子還在私下使人傳播謠,誣陷百玉容作風有問題。于是很快,就導致百玉容在廠內的名聲直線下降,成了別人嚼舌根子的對象。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趕走了豺狼又招來了惡虎。
別忘了,白玉容在家門口久有艷名在外,所以“大龍”其實也很想掐這朵鮮花。只不過一直苦于沒有機會,只能干看著眼饞罷了。這下可好,“小百子”竟然主動上了賊船,把機會自己送上門兒來了,“大龍”自然就借這個機會順桿兒爬,象蚊子見到了血一樣的盯了上去。
此后,“大龍”沒事就帶著幾個手下跑到琺瑯廠去騷擾百玉容。下班了,也腆著臉緊跟不放。反倒把百玉容鬧得天天膽戰心驚的上班下班,一見“大龍”的面,就嚇得渾身哆嗦。
可“大龍”對此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甚至還在琺瑯廠里公然放,說百玉容是他的對象,誰要再敢琢磨她,就小心背后挨黑磚。弄得廠里人人都以為百玉容真的跟社會流氓勾搭上了,這反倒成了那些謠實打實的佐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