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有點尷尬地引領兩人往一個靠近在營地邊緣的帳幕里去,又交待了幾句才離去。兩人進入帳內,美蠶娘垂頭不語,滿懷心事。
項少龍把她摟入懷里,柔聲道:“不用怕竇良,遲早我會找個機會教訓他一頓,什么惡人我項少龍也不害怕。”說完不由地想起黑面神。
美蠶娘低聲道:“城市的人很奸詐,奴家怕不習慣那種生活。”
項少龍心想現代人要比你們古代人壞上百倍,惟有安慰道:“有我保護你,怕什么呢?”
美蠶娘兩眼一紅,倒入他懷里,淒然道:“桑林村住的都是好人,生活豐足,一年比一年好,現在焦毒那群惡棍全給打死了,更是太平樂土,夫君啊!不如我們回到那里居住,快快樂樂直至老死,奴家為你生兒育女,不是更好嗎?”
項少龍心中暗嘆,慣于花天酒地的自己,怎會適合那種生活,柔聲地道:“不若這樣!我去向陶方借一百個銅錢,該足夠你兩年生活費,而我則到邯鄲闖天下,待有成就了再回來接你去,不是兩全其美嗎?”
美蠶娘心中一顫驚惶地道:“那豈不足要和你分開嗎?”
項少龍道:“快則幾個月,遲則一兩年,我一定會回來的。別忘記我是老天爺派來的,所以絕不會死掉。”
美蠶娘痛哭起來,弄得項少龍手足無措,她卻猛下決心,含淚答應項少龍。想起離別在即,兩人在帳內瘋狂地歡好,直至晚膳時刻,出帳和陶方共進晚餐,提起預支薪酬的事,陶方二話不說,掏出二百個銅錢交給他,出手闊綽豪氣,項少龍不由心折,保鏢頭子竇良更是心生妒忌。
陶方看似隨口地問起項少龍的來歷,項少龍始終咬定是桑林村的人,陶方并沒有查根究底。次日清晨,依依惜別之后,美蠶娘自個兒回桑林村去,項少龍則隨陶方的馬隊朝著一無所知的趙國都出,踏上找尋秦始皇的路途。
走不到兩小時,突然下起大雨來。百多名武士戴起竹笠簑衣,十二輛馬車,近二百頭駿馬,浩浩蕩蕩在官道上冒雨前進。項少龍心懸美蠶娘,想起她離別時的淚眼,心情郁結難解,幾次沖動得想掉轉馬頭回去找她,不過想起受了陶方二百枚銅錢,頹然而止,他豈是不講信義的人?自己起碼要當他幾個月的保鏢,才對得起他。
直至黃昏,風消雨歇,大隊人馬扎營生火。從馬車里鉆出六十多名年輕女子,莫不綺年玉貌,其中幾個特別標致的,姿色比得上美蠶娘。她們雖神態疲倦,大都神情愉快,一點不似被買回來的女奴,且幫忙做飯,和眾武士有說有笑,看得項少龍大惑不解。眾女這時覺多了項少龍這英偉的男子,俏目媚眼紛紛向他拋來,可惜他此刻因思念美蠶娘失去拈花惹草的心情,乘機踱出營外解悶。雨后的荒原一片蔥翠,空氣清新。項少龍禁不住大生感觸,大自然是多么美麗,眼前的世界是如此動人,處處尚未開的土地,無窮無盡的參天森林,此時,人類對自然的破壞還只在開始的階段。可是到二十一世紀,這條不歸路卻已抵盡頭,人類飽嘗苦果。假設自己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歷史是否會被改寫?
“噓!”
項少龍嚇了一跳,枝葉晃動中,身穿袒臂小衣、短裙下露出一雙渾圓大腿的白夷少女跳將出來,原來是那天在市集見過最美的白夷少女。
她興奮地來到他身前,仰頭瞧他道:“人家跟蹤你兩天兩夜哩。”一手拉起他,緊張地道:“快逃!”
項少龍反把她拉入懷里。
白夷女熱烈反應,還摟上他粗壯的脖子,沒有半點畏懼害羞。
項少龍愈來愈相信這時代的女子,遇上喜愛的男人,比廿一世紀的女性更直接、又不矯扭,不由心情轉佳。
白夷女俏臉泛起動人的艷紅,急促地道:“我叫秀夷,和我回白夷山!若你隨那些趙人到邯鄲去,定被灰胡那群馬賊殺死。”
項少龍聽她出谷黃鶯般的聲音,感覺她豐滿的,心迷神醉時,倏地嚇一跳,問道:“你在說什么?”事實上他最多只聽懂她三、四成的話。
秀夷放緩度,一字一字地道:“幾天前,我們族內的人收到消息,灰胡子和他的八百馬賊,準備在打石谷伏擊趙人,搶他們的女人和馬匹,你若跟去,一定會給殺死的,他們比焦毒那些人厲害得多了。”
項少龍終于聽明白,笑道:“我自有方法應付他們。”
秀夷咭咭嬌笑道:“我早猜到你不會棄友逃生,人家不強迫你。可是秀夷告訴你這么有用的情報,你要怎樣酬謝人家?”
項少龍苦笑道:“除銅錢外,什么都可以。”
秀夷脫出他的懷抱,在他眼前轉一個圈,嬌笑道:“人人說我生得美,你同意嗎?人家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哩!”
項少龍看得兩眼直,愁懷盡解,應道:“我叫項少龍!”
秀夷喃喃念了幾遍,忽然寬衣解帶,露出使任何男人目為之眩的雪白嬌軀,含笑道:“這樣是否更美呢?族中的男人都愛看我的身體。”
項少龍還是次遇上這樣的少女,深吸一口氣,對她道:“過來!”
秀夷撲入他懷里,為他脫衣服,并且道:“從來只是男人求我,今天卻是我求你。來!情郎!我兩天沒有回家了,你再不出來人家可要入營找你去。”
項少龍回到營地,找到陶方,拉到一旁,一點不瞞地把剛才的事告訴他。
陶方臉色變得非常凝重,好一會后伸手搭在他肩頭上,道:“此回你等若救了我一命,現在最頭痛的問題,不是那群馬賊,而是我的人里有內奸。”
項少龍點頭道:“陶爺到邯鄲的路線必然非常保密,知道的人沒有多少個,所以灰胡若知道你會經過打石谷,必是因有內奸向他提供消息。”
陶方對他靈活的腦筋大為驚異,贊道:“我真的沒看錯你,不但一表人才,生具奇相,還智勇兼備。好!只要我陶方一日仍當權,必然不會虧待你。”ъiqiku.
項少龍心中暗笑,這幾句話讓秦始皇對我說就差不多。
陶方沉吟片晌后道:“內奸應是竇良,有兩個原因使我肯定是他,先他曾借故離隊兩天,該是去與灰鬍見面,其次,知道我們行程路線的幾個人中,只有他是魏人,魏人最不可靠。”
項少龍問道:“魏人既不可靠,為何你又用他呢?”
陶方解釋道:“少龍你長居山區,自然對中原的形勢不了解。”
項少龍虛心求教道:“我很想知道!”
陶方道:“這要由三家分晉說起,那是整個時代的分水嶺,之前還說尊王攘夷,分晉后變成魏、韓和我們趙國,沒有人再把周室放在眼內。若說以前是平靜的河川,現在卻是奔騰的湍流。十年間的變化,足抵得以前的一百年,沒有本領的人,將會被淘汰。”罷不勝感慨。
項少龍想不到他這樣一個人馬販子卻如此有見識,真想告訴他無論如何掙扎奮斗,最后都是被秦始皇一統天下。但是,這當然不能說出口來,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試探地問道:“現在秦國是不是最強大的國家?”
陶方驚異地看他一眼,緩緩地道:“自從秦起用衛國貴族公孫鞅的改革政策之后,的確富強了起來,五年前還攻破周室,但是亦觸犯眾怒,被我國大將樂乘、慶舍大破秦軍,魏更在三年前攻占秦國在東方的重要據點陶郡,秦國聲勢已大不如前。”他顯是心懸內奸的事,沒有興趣談下去,說道:“少龍!我要你幫我把竇良這奸賊除掉。”
項少龍拍胸道:“這個包在我身上,不過假若殺錯人,豈非親者痛仇者快。”
陶方冷笑道:“你是新來的人,竇良仍未摸清你的底子,你可用語試探他,包他中計。”
項少龍暗叫厲害,點頭答應。
陶方對他已十分信賴,道:“凡魏人均屬可殺,我是最近得知他是魏人,早打算這次任務完成后永不錄用,豈知他竟先制人。”說罷從懷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連鞘匕,遞給項少龍道:“手腳干凈點,事后我會對人說派他到別處辦事,這匕來自越國的鑄劍名匠,吹可斷,就送給你,讓它飽飲魏賊的血。”
項少龍聽他說殺人時,只像閑話家常,心中懔然,不過他所受的訓練也都是教他殺人,只要殺的是壞人便行,因此并不覺得難過。
陶方談興忽起,道:“魏人曾占據我們的國都邯鄲達兩年之久,全賴齊國出面,迫使魏人退兵,可是魏人仍有很多留在邯鄲,充當走狗間諜,竇良正是這類人,你下手時切不可留情。”
項少龍回到營地,其他武士對他態度恭敬,夕陽西下,大地一片昏暗。營地的一角忽然飄來女子的嘻笑聲,項少龍橫豎要找竇良,順便走去一看,立時目瞪口呆,原來小河里擠滿的女子,于水中沐浴嬉戲。我的媽呀!為何古代的女人比康城或邁亞密海灘上的西方女郎更大膽呢?
幾名武士在河旁欣賞春色無邊的場面,其中一個是李善,笑臉迎上來道:“今次這批女孩的質素非常好,項兄要不要向陶爺討兩個來玩玩,他很看得起你呢?”
項少龍大惑不解地問道:“何處找來這么多可人兒?她們不覺得被人當貨物般售賣是很悽慘的事嗎?”
李善大奇道:“項兄不是山區人嗎?女人若非貨物是什么呢?如給賣到窮鄉僻壤,一個女人應付全家上下十多個男人,那才真慘咧!現在她們可到城市去,幸運的被大戶人家看中,穿金帶銀,不知多么風光哩!”
項少龍雖是好色,但一向尊重女人,很難接受這種態度,惟有不談,問道:“竇良在哪里?”
李善邪笑道:“他自恃是頭兒,剛揀了個最美的娘兒往帳內去,你說他要干什么?”
項少龍心中暗怒,問明他營帳所在,舉步走去,隔遠傳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嬌吟。項少龍估料他必會出來吃晚飯,守在一旁,果然好一會兒后,先是那女子衣衫不整地離開,然后是竇良揭帳而出。
項少龍朝他走去,經過他身邊時淡淡地道:“有膽一個人隨我來?”
竇良一聲獰笑,追他直出營外。到了一座密林內,項少龍轉身,乘機把匕插在腰后,恭敬地道:“竇大哥,我是灰胡派來協助你的人。”
竇良手已握在劍把上,聞一愕盯著他,驚異不定。
項少龍心中暗笑,繼續道:“現在計劃有變,灰胡決定不在打石谷下手,教我來通知竇大哥。”
竇良見他說出打石谷之名,終于中計,大怒道:“灰胡在弄什么鬼,不在打石谷還有什么更好的地方?”
項少龍乘機湊前,低聲地道:“是在……”
竇良喝道:“站在那里說!”
項少龍抽出長劍,拋在一旁,苦笑道:“竇大哥疑心太重。”
竇良見他抽劍,早拔劍相迎,見他棄劍,松一口氣,收劍入鞘,面色稍緩道:“陶方這老狐貍相當厲害,我不可不小心點。”
項少龍忽地瞪著他背后,臉現懼色。竇良自然扭頭后望,見人影全無,已知中計,頸側一涼,已被項少龍刺來的匕插入,鮮血由血管滾流而出,當場畢命。
項少龍來到他伏尸體處,嘆道:“說到殺人,誰能比我這精通解剖學的特種部隊更出色當行?”
項少龍回到營地,除負責巡邏的武士外,所有人都集中到營地中心的空地上,圍成二十多席,女的占了近十席,舉行野火晚宴。食物非常豐富,或許只為了這些便足可使那些女人甘為貨物。他走到陶方旁坐下,舉起兩指作勝利狀,表示已收拾了竇良。
陶方當然不明白他的手勢,但看他眉眼之間,神采飛揚,知他已得手,心中暗贊,這小子殺人后仍臉不改色,確是第一流的刺客和殺手。道:“少龍你到那些女席揀揀看,看得入眼的帶幾個入帳作樂,絕不用不好意思。”
項少龍暗忖怎會不好意思,只不過老子身體終不是鐵打的,剛與那需索無度的白夷蕩女歡好,哪還有余力應付更多女子,且是幾個那么多。湊到陶方耳旁道:“陶爺有沒有興趣連夜趕路,教敵人的探子明早忽然現失去我們整營人馬呢?”
當夜陶方使人把馬蹄車輪全扎上軟布,留下部份空營和草扎假人,摸黑上路,一口氣走到天明,藏在一座小山谷內,搭營休息。項少龍在自己的私營倒頭大睡,現在他已成眾保鏢的頭兒。醒來時覺帳內多了位俏佳人。
那豐姿楚楚的美人兒跪伏地上,額頭點席低聲道:“小女子婷芳氏,奉陶爺之命在路途上服侍項爺。”
項少龍暗贊陶方有眼光,而自己也順便過過做大爺的癮,道:“坐起來!”
婷芳氏坐直嬌軀,動人的曲線映入項少龍眼底。
項少龍好一會后才能把眼光往上移,立即認出她是昨天被竇良召入帳內取樂的那個美女,憶起她的嬌喘呻吟,心中一蕩,暗恨竇良懂得挑選。微笑坐起來,伸手拍拍她的臉蛋,柔聲道:“誰舍得把你賣出來的?”
婷芳氏垂下頭來,輕輕地道:“是小女子的丈夫!”
項少龍失聲道:“什么?竟有這么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
婷芳氏“噗哧”一笑,掩著小口道:“項爺的說話真有趣,和其他人都不同。”
項少龍心想當然不同啦,是不同時代的人嘛!口中卻道:“他是不是不行!”
婷芳氏不解地問:“什么是‘不行’啊?”
項少龍耐心地解釋道:“就是沒有本事和女人行床歡好的男人。”
婷芳氏終于明白,搖頭道:“并不是為這問題,而是因他早有十多個妻子,她們聯手排擠小女子,又在背后中傷我,說我愛用眼睛去勾引其他男人,于是把我賣了。”
項少龍恍然大悟,原來是紅顏薄命,她的美麗惹得眾惡妻妒忌。輕描淡寫地道:“那你有沒有勾引男人?”
婷芳氏咬牙道:“開始時沒有,后來便有。因為小女子希望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來解救我,只要脫離他和他的妻子的控制,小女子愿作任何犧牲。”
接著盈盈一笑道:“項爺和其他男人不同,他們一見到小女子便急著脫掉衣服撲上來,只有項爺會和我這么說話,小女子很感激哩。”
項少龍憐意大生,當時代女人的命生得真苦,像無根的浮萍,命運全由男人操控,一時意興索然,剛才升起的欲火消失得無影無蹤。站起來道:“東面好像有道清溪,我想到那里洗個冷水浴。”
婷芳氏聽不懂他的話,待他再解釋一次后,慌忙立起道:“讓我侍候項爺入浴。”接著低聲道:“那是小女子最大的榮幸。”
兩人地站在及腰的清溪里,由婷芳氏澆水為他洗刷,舒服得項少龍差點喚娘。她俏臉紅暈上頰,秀目放光,欣賞他強壯有力的肌肉,纖手愛不釋手地從后探到胸前,溫柔地撫摸他比一般男人寬闊的胸膛。這么動人的美男子,她還是次遇上,禁不住春心蕩漾。項少龍一邊沉醉在與這美女全無間隔的接觸里,心中想的卻是這時代男尊女卑的不公平情況,百感交集。
忽然陶方的聲音在岸上響起道:“若少龍滿意這個女人,讓她以后跟你好哩。”
婷芳氏“啊”一聲叫起來,欣喜萬分,若能做這男人的小妾侍婢,縱死亦心甘意愿。
項少龍哪會不知是陶方籠絡自己的手段,道謝后道:“探子有什么消息回來?”
陶方的目光在婷芳氏動人的巡逡,當日他買入此女,曾親手檢查過她全身,早知她的肌膚是如何細滑且富有彈性,故此刻感受特深。他吞了一口唾涎后道:“少龍猜得不錯,有三個賊子在追蹤我們,已給殺了,灰胡應暫時被我們甩掉。不過仍不可大意,馬賊擅長追蹤,兼之我們行緩慢,遲早會給他們趕上。”
項少龍在軍旅生涯里,早習慣和其他隊友一起沐浴,給陶方看沒有什么不習慣,只不過讓婷芳氏給對方如此欣賞,卻覺得頗為吃虧,道:“吃過東西后,我們立即起程,看看能趕多少路,給我十來個人,我會把車馬的行跡完全抹掉,還可以制造一點假象,教賊人摸錯路子。”
陶方對他愈來愈有信心,聞點頭道:“這事全賴你,好好享受!”欣然離去。
婷芳氏轉到他身前,摟緊他道:“項爺!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項少龍反手抱她,心里想的卻是自己那個時代,這是否只是一個時空之夢,醒來后會覺仍睡在宿舍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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