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乘那組人因是眾矢之的,受創(chuàng)最重,五十多人被放倒近二十人,余者紛紛翻下馬背。中刀者多是傷在面門或胸口的要害,剎那間寧靜的長街變成尸橫馬倒的修羅地獄。項少龍等借腰索從天而降,項少龍腳未觸地前,左右踢出,兩名來不及下馬的敵人面門中招,飛墮馬下。到他落在地上,血浪出鞘,三名撲來的敵人登時有兩人了賬,另一人給善柔由后砍了一刀,慘呼著倒向項少龍。項少龍一閃避開,環(huán)目一掃,只見地上燃燒的紅光里,十多名親衛(wèi)正護著神色仍算冷靜的樂乘,往一旁的巷口退走。長街喊殺震天,精兵團員由兩旁撲出,手持巨斧,趕殺潰不成軍的敵人,使樂乘那組人變得孤立無援。
項少龍與烏卓打個眼色,領(lǐng)四名手下?lián)錃⑦^去。善柔有若出柙雌虎,劈翻兩人,再擲飛刀,后先至,竟搶在項烏兩人前頭,射進其中一人咽喉內(nèi),不愧第一流的女刺客。
樂乘大喝道:“上!”登時有五人撲前迎往項烏等人,他自己卻繼續(xù)退卻。
項少龍大喝道:“樂乘奸賊,讓我項少龍取你狗命。”
樂乘此時退至巷口,心中大定,獰笑道:“有本事就過來!”
善柔從項少龍身側(cè)掠過,劍芒猛起,先一步迎上敵人。項烏等怕她有失,忙搶前出手,一時刀光劍影,殺氣翻騰。這批人均是樂乘身邊最優(yōu)秀的劍手,堪堪擋著他們。樂乘正要轉(zhuǎn)身逃入橫巷,掩護他的人紛紛中箭倒地。荊俊和數(shù)人跳將下來,把樂乘等逼得倉皇退回街上。
前方的人再支持不住,紛紛濺血倒地,樂乘無奈下大暍道:“跟我來1剩下的六個人隨他往項少龍等狂奔過去。
樂乘一聲厲叱,唰的一劍劈出,快逾電閃,轉(zhuǎn)眼和項少龍交換三劍。他的臂力哪及得上項少龍,到最后一劍,抵擋不住,震得倒退三步。荊俊此時清除攔路的敵人,一個空翻,落地前蹴起一雙飛腳,不分先后,“砰!”的踢在樂乘背心。樂乘跆踉前仆,頭盔掉地。劍光一閃,剛腰斬一名敵人的善柔不知由哪里撲出來,搶在項少龍前,嬌叱聲中,樂乘立即人頭落地,身異處,慘死當場。
烏卓執(zhí)起級,出撤退的號令。橫過長街上空的長索紛被收回,不留半點痕跡。整個行動,不出半盞熱茶的工夫,徹底體現(xiàn)特種部隊高效率的精神和有若爆炸的攻擊力量。熊熊火光中,地上全是尸體和在血泊內(nèi)呻吟的趙兵。
趙穆清早來找項少龍,兩眼布滿紅筋,眼神閃爍不定,顯是亂了方寸。
項少龍確是仍未睡醒,惺忪中掙扎起來,擁被而坐問道:“侯爺為何臉色變得比我還要難看?”
趙穆坐到榻沿,定睛打量他好一會,沉聲道:“你的傷勢如何?”
項少龍試著艱難地活動一下兩條手臂,擺出硬漢的樣子,悶哼道:“其實只是皮肉傷,不過受了風寒,躺足一天一夜已好多哩。”
趙穆并沒有懷疑,事實上在此次有命回來的人中,至今尚沒有人能爬起榻來,項少龍假若龍精虎猛,才是怪事。
趙穆“唉!”的一聲苦惱道:“樂乘昨晚出事!”
項少龍“心中劇震”失聲道:“什么?”
看著項少龍瞪大的眼睛,趙穆嘆道:“昨晚樂乘返回別府途中遇襲,頭給人砍掉,二百多名親衛(wèi)非死即傷,唉!”
項少龍駭然道:“項少龍真的這么厲害?”
趙穆冷哼一聲道:“事時附近民居的人確聽到有人自稱項少龍,不過這批人全體蒙頭蒙臉,無人能看到真面目,事后搜捕的人覺城東一批城兵亦被人干掉,只留下些攀城的長索,可是城墻外卻不見足印。”
項少龍“精神大振”道:“那么說項少龍仍應潛伏城內(nèi),侯爺還不趕快挖他出來。”
趙穆氣忿地道:“還用你教嗎?現(xiàn)在整個邯鄲城給翻轉(zhuǎn)過來,除非項少龍和他的人變成會打洞的耗子,否則定要現(xiàn)形。可是直到此刻連他的影子都摸不到,你能告訴我是什么一回事?”他顯然心情惡劣,失去平時對董馬癡的器重和客氣。
項少龍心中好笑,裝出沉思的樣兒,好一會后才道:“誰會坐上城守之職?”
趙穆頹然道:“暫時該是成胥!”
項少龍臉色大變道:“此事相當不妙。”
趙穆道:“你明白哩,樂乘一死,最大的得益者是孝成王。對項少龍有什么好處?項少龍若要殺人,何時輪到樂乘。孝成王這一著確是心狠手辣,說不定是趙雅那賤人教他。項少龍若能來去自如,我和孝成王早沒命了。”
項少龍咬牙道:“先下手為強,侯爺若可通過晶王后下毒,豈非可一舉解決所有問題?”
趙穆苦笑道:“你當晶王后是我的手下嗎?她才不會蠢得直接參與弒殺行動?但假若能殺死孝成那昏君,我會有操縱她的方法,唉!你教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項少龍大樂,終弄清楚奸賊和晶王后的關(guān)系,看來他們只是互相利用。
趙穆見他沉吟不語,還以為他在動腦筋為自己籌謀,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有些事急也急不來,幸好我尚有你這支無人知道的奇兵,仍未算一敗涂地,但少了樂乘,自是聲勢大弱,田單絕不會像以前般熱心對待我。”站起來道:“先養(yǎng)好傷再說,我還要見見其它人,好安撫他們的心。你設(shè)法再由趙雅處探聽消息,看孝成有什么動靜。”
項少龍道:“侯爺小心有人會變節(jié),人心叵測,很難說哩!”
趙穆沒好氣地道:“這個本侯怎會不曉得,以后有事再找你。”
趙穆去后,項少龍?zhí)稍陂缴希汲逼鸱L锸湘⒚脕頌樗嵯锤拢迫嵘癫娠w揚以輕快的腳步似小女孩般一蹦一跳走進來,含笑來到他身后,香肩輕碰他一下,得意洋洋道:“最大那頭老虎是誰打的呢?”筆趣庫
項少龍失笑道:“當然是另一頭雌老虎,董某甘拜下風。”伸手往后,把她摟得緊貼背上,香艷刺激。
善柔心情極佳,任他輕薄,出奇溫柔地道:“我們只傷了十多人,真是奇聞罕事,說出來沒有人相信。不若索性把田單干掉,那時你要人家怎樣從你都可以,像她兩姊妹那樣也行。”
田貞姊妹立時俏臉飛紅。
項少龍大感頭痛,扯開話題道:“你的乖妹子到哪里去了?”
善柔掙脫他的擁抱,嗔道:“不要顧左右而他!算什么好漢子?”
正為他梳頭的田貞輕輕道:“致夫人到外面去探聽消息。哎喲!”當然是給善柔扭了一記。
項少龍轉(zhuǎn)過身來,捋起衣袖道:“這般霸道的女人,我老董還是次見到,讓我把馴野馬的功夫,搬來對付你!”
善柔挺起酥胸,來到他身前,杏目圓瞪道:“你敢!”
田貞田鳳知他們又大耍花槍,含笑偷看。
項少龍伸出大手,往她臉蛋擰一下,在她用手撥來前,縮了回去,笑道:“姊姊進步多了,只是動手而不出刀子。”
善柔“噗哧”一笑,白他一眼,樣子既嬌媚又可愛。
項少龍不由色心大動,想把她抱個滿懷,善柔卻溜開去,列房門處,回嬌笑道:“你還未夠本領(lǐng)令本姑娘心動,回家多學幾年功夫!”笑著走了,銀鈴般的笑聲像風般吹送回來。
項少龍恨得牙癢癢,田鳳笑語道:“柔夫人其實心中愛煞董爺,平時總愛和我們談你的。”
項少龍挽起兩女腰肢,柔聲道:“那你們呢?”
兩女嬌羞垂。看著兩女同一個模樣,不同的嬌態(tài),項少龍給善柔撩起的色心化成原始的欲火,暗忖今天邯鄲亂成一片,要探視傷勢的人昨天又來齊了,偷得浮生半日閑,不若和一對玉人兒風流快活一番,也不枉此刻。心到手到,登時一室春意。兩女苦候的恩寵,終在這美妙的時光,降臨到她們身上。
項少龍醒來時,田貞田鳳動人的身體,仍像八爪魚般把他纏緊不放,故他略動一下,立時把姊妹花驚醒過來。兩女一看窗外,陽光漫漫,嚇了一跳,忙爬起身來。
項少龍被她們玉芽般粉嫩雪白的美麗弄得意亂情迷,差點壓不下想把她們拉回榻帳內(nèi)的沖動,不過記掛邯鄲的情況,勉強起床。兩女欣然為他梳洗穿衣。看著她們玉臉孕含的幸福快樂,項少龍心神皆醉。大廳靜悄悄的,見不到人影。項少龍甚感寫意,這種寧逸的氣氛,實是罕有,涌起懶洋洋什么都不想做的感覺,走到一張臥幾躺下來。
田貞此時整理著衣衫婀娜多姿地走出來,到他身旁盈盈跪下柔情似水道:“董爺愛吃什么東西?奴家去弄來給你。”
項少龍給她一提,肚內(nèi)頓似餓雷打鼓,伸手摸她瞼蛋道:“隨便好了!嘿!那頭雌老虎到哪里去呢。”
田貞忍俊不道:“老虎白天自然是躲在虎穴里睡覺!小鳳在服侍她。”罷歡天喜地去了。
項少龍合眼假寐,荊俊和趙致聯(lián)袂回來,看兩人沒有芥蒂地談甚歡,他更感天朗氣清,心懷大放。樂乘一去,整個悶局改變過來,主動權(quán)操在自己手上。
荊俊和趙致陪他進膳,后者道:“我從未見過邯鄲城變成這個樣子,街上處處趙兵,逐家逐戶搜查問話,我們行館的武士都被征召去幫手,弄得人心惶惶。”
項少龍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問道:“是否有人認為是我干的呢?”
趙致以崇慕的眼光看他道:“董爺你最厲害是沒有出動飛針,那已成為你的招牌,所以現(xiàn)下人人疑神疑鬼,我?guī)煾瞪踔翍岩墒抢顖@干的,嘿!真是好笑!”
荊俊道:“我從未見過致姊這么開心的。”
趙致橫荊俊一眼,嗔道:“多事!”
荊俊連忙微笑賠罪。
項少龍心想此為一物治一物,道:“大哥到哪里去?”
荊俊道:“大哥回牧場去了。”壓低聲音道:“趁趙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民居,送那些受傷的兄弟回牧場醫(yī)治休息,免得被人覺破綻。”
項少龍放下心來,烏卓為人精明謹慎,必有瞞天過海之法。
荊俊又道:“大哥本來想找二哥說話,但三哥……嘿!”
趙致杏目一瞪道:“小俊你為何吞吞吐吐,究竟你三哥怎樣了?”
項少龍哪會怕趙致,由幾底探手過去,摸上趙致的大腿,嬌娃兒立即住口垂頭。
田鳳捧著一壇酒,由膳室走出來道:“董爺要不要嘗嘗龍陽君送來的補酒?”
荊俊鼓掌道:“三哥最需要是這東西,你也過來陪我們喝兩杯。”
兩女的俏臉立時燙起來。
項少龍?zhí)湫苑牵瑔∪皇Φ溃骸叭舴翘摬皇苎a,凡男人都需要這東西,來!把貞貞喚來,大家高興一下。”
時間就在這種歡樂的氣氛里度過。到黃昏時,善柔精神奕奕地離開臥室,與趙致到后園拜祭父母親族的亡魂。荊俊最愛熱鬧,率領(lǐng)十多名手下,名之為探聽消息,其實卻是去亂闖閑逛。項少龍沒有阻止他,因為這才合理,他們沒理由對邯鄲的事不聞不問的。心中記掛紀嫣然,卻知自己不宜出門,惟有壓下誘人的想法,找田貞田鳳閑聊,逗得她們心花怒放。其它男人歡喜的只是她們的,哪有人肯聽她們傾吐心事?趙致現(xiàn)在已成他半公開的情婦,索性留下不走,他也不忍拂逆。吃過晚飯,當項少龍以為將可過一個安靜的晚上,忽來不之客,竟是平山侯韓闖。
在廳內(nèi)坐下,韓闖細察他的容色,點頭道:“董兄比馬兒還強壯,臉色比昨天好多哩,傷口還痛嗎?”
項少龍道:“侯爺有心,今天確好轉(zhuǎn)很多。唉!想不到樂乘將軍就這么去了!”
韓闖露出冷酷神色,不屑地道:“世上有些人假若忽然給人殺掉,事后定沒有人可猜出是誰行兇的,因為被他害過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有機會,我也會插他兩劍,昔日樂乘駐守趙韓邊疆,曾多次侵入我境犯事,兩手染滿血腥,哼!”
項少龍一陣心寒,平日見韓闖與樂乘稱兄道弟,骨子里卻是這么一回事。故作訝異地道:“原來樂將軍是這么一個人嗎?”
韓闖道:“不要再提這個人,讓我們商量一下將來的事。”
項少龍心中嘀咕,難道他又要慫恿自己去對付李園?
韓闖接過田鳳遞來的香茗,色迷迷地看她的背影,咽一口涎沫,然后靈魂歸位道:“董兄今次回趙,不外是希望有一番建樹。但養(yǎng)馬終是養(yǎng)馬,頂多變成第二個烏氏惈,與官爵無望,董兄認為我這番話對嗎?”
項少龍心想就算我真是董匡,也絕不會到形勢更弱于趙國的韓國等死,表面上卻道:“侯爺看得起鄙人,自是不勝感激,只不過……”
韓闖打斷他道:“董兄誤會,當然哩!若董兄要來敝國,本侯定必倒屣相迎,但這次要商量的卻是邯鄲城守因樂乘之死騰出來的空缺。”
項少龍呆了起來,韓闖身為韓人,哪輪得到他來管趙人的事。至于城守一職,等若趙王的護駕大將軍,不是趙王最寵信的人,休想染指,那更是他從沒有想過,包括在夢里的時刻。
韓闖得意地道:“董兄想不到,但若知晶王后乃本侯族姊,便知我對趙國朝政并非沒有影響力。”
項少龍記起晶王后乃在三晉合一的大計下,嫁與孝成王的韓國王族,自然與韓闖多少有點關(guān)系,不禁暗責自己疏忽,驚訝地道:“這個鄙人倒不知道哩!”
韓闖傲然道:“只要我在晶王后跟前說上兩句,包保她可影響孝成王的決定。自趙穆失勢后,對孝成王最有影響力的人正是晶王后和趙雅。”
項少龍心中一驚,知道自己像低估龍陽君般看錯韓闖。此人緊纏趙雅,固是因貪她美色,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要通過趙雅擺布孝成王,從而兵不血刃的兼并趙國。這么看,趙穆充其量只是晶王后的一只棋子。在這戰(zhàn)國時代中,誰不為生存而竭盡心智,明里暗里作各種圖謀。皺眉道:“孝成王不是挑選成胥代樂乘嗎?”
韓闖不屑地道:“成胥是什么東西,硬將項少龍的功勞分一半過去,混至今天的位置,聲望能力均不足以服眾,現(xiàn)下是士急馬行田,暫時性的措施!”
項少龍大為動心,若真的當上城守,趙穆還不是他囊中之物,但想想?yún)s又覺得孝成王絕不會上這個大當,苦笑道:“鄙人來到邯鄲日子尚短,屁股尚未坐暖,連排列隊末的資格都不夠,韓侯不用費心。”
韓闖興趣不減道:“董兄太小覷自己,目前的你已在邯鄲臣民中家傳戶曉,聲勢如日中天,從千頭戰(zhàn)馬的大禮、以至力挫楚人、硬闖城門、勇救龍陽君,若以你為城守,誰不認為最是稱職。”
項少龍搖頭道:“只是硬闖城門一項,休想大王肯點頭。”
韓闖露出個狡猾的微笑道:“黑可以說成白,白可說成黑,靠的仍是一張嘴巴。若孝成王起用你,正可表示出他的豁達大度,用人唯才。董兄是萬事俱備,欠的只是說話的那張嘴巴。我更可以設(shè)法影響趙雅,有她兩人為你說項,何愁大事不成?”
項少龍這次確是目瞪口呆,一顆心活躍起來,怔怔地看韓闖道:“這番恩德,董某應怎樣報答侯爺?”
韓闖見他動心,比他更為雀躍,哈哈大笑道:“大家自己人,還要說這種話嗎!來!我先安排你見晶王后一面,其它遲些再說。”立起身來。
項少龍忙裝作勉強陪他起立,送他出門。
韓闖邊行邊道:“記緊絕不要和趙穆或郭縱牽上任何關(guān)系,同時不要開罪趙雅或郭開,那樣城守之位,八成會落在你身上。嘿!孝成王對你救回龍陽君一事,確是非常欣賞!”
項少龍道:“龍陽君好了沒有?”
韓闖道:“若你要躺上一天,那他最少要躺十天才行,噢!那對孿生姊妹花如何?”
項少龍哪還不知醉翁之意,心中暗罵,低聲道:“韓侯要她們陪你還不容易,不過最好盡量不讓人懷疑我們間的關(guān)系,到我真?zhèn)€當上城守,便不用懼怕。”
韓闖無奈嘆道:“董兄說得對,應是謹慎點的好。晶后那處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
送走韓闖后,項少龍差點高聲大叫,以泄出心內(nèi)興奮之情。誰料得到,干掉樂乘,竟帶來這樣妙不可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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